31. 第 31 章

周玉逢像是看懂了她的眼神，忽然嗤笑一声，拂尘轻挥间，周遭的玄洲弟子纷纷退开，将两人围在中央。“正好，”他的声音带着金丹期的威压，“今日就让你看看，凡人与修士的天堑，永远填不平。”

“灵虚子长老！楼肃长老！借灵力一用！”封之荔忽然扬声喊道。

两道苍劲的身影应声掠至她身后。灵虚子长老的金丹灵力如北无峰的温泉，温厚却藏着韧劲，顺着她的经脉缓缓淌过，熨帖着被“蚀灵散”灼痛的丹田；楼肃长老的元婴威压似苍梧山的寒潭，凛冽却沉潜，贴着她的筋骨织成道屏障，将外泄的气息牢牢锁住。这两脉灵力皆是苍梧宗的正统心法，竟与她血脉里的暖意相契，顺着手臂涌向铁剑，让这柄凡铁骤然爆出刺目金光，在阵眼处画出道巨大的“净化符”。

符纹流转间，灵虚子的“浩然诀”与楼肃的“沉水功”交织成网，金光所过之处，邪祟发出凄厉的惨叫，玄洲弟子身上的墨绿雾气瞬间消散，那是苍梧宗失传百年的“两仪护阵”，当年谢清晏曾说，此阵之妙不在法器，而在同心，今日竟在两个长老与一柄凡铁的配合下重现。

“这符……这阵……”周玉逢看着金光里熟悉的苍梧宗印记，妒火与恐惧在他眼里炸开。他虽是金丹期，却能感觉到那金光里藏着元婴期的威压，更透着苍梧宗一脉相承的道韵，仿佛顾临渊与谢清晏的目光正透过符纸盯着他，“不可能！苍梧宗长老明明都被囚在禁室……”

“苍梧宗的骨头，从来没被打断过。”封之荔的声音混着两道灵力的轰鸣，清冽如冰泉撞石。她忽然侧身避开周玉逢的剑招，手中铁剑借着对方的力道旋身，剑尖的金光擦着他的脖颈划过，这一剑未借半分外来灵力，全凭谢清晏教她的“借力”之法，竟在他颈间留下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凡铁的钝响混着血脉的搏动，在广场上格外清晰。

周玉逢又惊又怒，金丹期的灵力在他掌心凝成青芒，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劈来：“一个废人，握着柄破剑也敢放肆！”

青芒及体的刹那，封之荔忽然将铁剑抛向空中。

灵虚子长老袖袍一挥，金丹灵力骤然暴涨，托着剑身在半空划出圆弧，正是苍梧宗的“流云式”；楼肃长老指尖一点，元婴威压紧随其后，将百草谷的药粉、寒水殿的冰符凝成道冰蓝剑气，暗合“沉水诀”的杀招。两道苍梧心法在凡铁上交融，竟让锈迹斑斑的剑身泛起玉石般的莹光，与禁室方向传来的微弱灵力遥相呼应，想来是沈砚舟已救出顾临渊，正以残余灵力为他们护法。

封之荔瞅准周玉逢旧伤未愈的左肩，足尖在青石板上一点，借着灵虚子暗中托来的一股巧劲跃起，双手握住下落的剑柄。灵虚子的“浩然诀”护着她的经脉，楼肃的“沉水功”聚在剑尖，而她将卫霖城娘子军的恨意、苍梧宗弟子的悲愤全灌注于臂力，这一剑里，有三代苍梧人的骨血，有被玄洲派践踏的道统，竟让凡铁硬生生刺穿了周玉逢引以为傲的玄铁护心镜。

“噗嗤”一声，剑刃入肉半寸。周玉逢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的血洞，金丹期的灵力竟在两道苍梧正统心法的压制下如泥牛入海。他这才明白，封之荔借的从不是剑的锋利，是灵虚子护宗的执念、楼肃守道的赤诚，是苍梧宗哪怕只剩残垣断壁，也能从灰烬里站起来的魂。

“荔荔，求你……”周玉逢的膝盖一软，竟当众跪了下来。金丹期的傲气在死亡面前碎成齑粉，他死死抓住封之荔的裤脚，往日的倨傲全化作卑微，“放我一条生路……我知道仙牢的密道，我能帮你救谢清晏……”

封之荔握剑的手猛地一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仙牢？”她喉间发紧，声音里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谢清晏他……”

周玉逢眼尖地捕捉到那瞬间的松动，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往前蹭了半尺，额头几乎抵着青石板：“他被锁在戾火狱的诛仙链上！日夜受魂火焚烧啊！我知道密道能进去，只要你放我走，我现在就带你去救他！”他刻意拔高声音，字字都往封之荔最痛的地方扎。

封之荔望着他涕泪横流的脸，方才那点被“仙牢”二字搅乱的心绪，像被寒风吹散的雾，瞬间清明。她想起卫霖城的小黑屋，想起被篡改的记忆，想起那些被他当作棋子的性命。这双手沾满污泥的人，嘴里怎会有半分真话？

若再被这种伎俩蒙骗，才真是对师尊教诲的辜负。

她缓缓抬剑，剑尖的金光映着周玉逢骤然失色的脸：“你的话，连玄洲派的地砖都不如。”

“我不会再信你说的任何话了！”

她看着周玉逢因自己的冷漠仓皇失措的眼神，心湖无任何波动，闭了闭眼，最后做下了决定。

面对这个曾经的前夫，封之荔还是留了他一命，废去了修为，洗去了修仙界的记忆，送回了凡间。

还有一件事她一定要做，当初因被俘而收缴的守心剑，她要拿回来！

封之荔一步一步走向大殿。

玄洲派的大殿里，柳长老正用脚踩着柄月白剑鞘的长剑，剑穗上的冰纹玉坠在血泊中泛着冷光。封之荔站在殿门口，守心剑的剑鞘早被打落，只剩光秃秃的剑身攥在掌心，锈迹与新血交织成刺目的红。

“这就是谢清晏给你的剑？”柳长老嗤笑一声，靴底碾过剑刃，“无灵根的废物，也配用苍梧宗的法器？”

封之荔的记忆在这一刻彻底归位，那时在小黑屋，她看见的少年师尊鬓角的白发，分身消散时那声压抑的痛哼，应是仙牢折磨的印记。她望着那柄被践踏的剑，忽然想起师尊教她握剑时说的话：“剑在己手，心在己身。”

“放开它。”她的声音不高，却让殿内的厮杀声都静了瞬。丹田处的暖流顺着血脉奔涌，竟在掌心凝成层淡金光晕，与守心剑的灵力遥相呼应。

柳长老被那金光晃得眯起眼，忽然抬脚将剑踢向她：“想要？自己捡！”

长剑在青石板上滑出刺耳的响，停在封之荔脚边。她弯腰去拾的刹那，柳长老的拂尘如毒蛇窜出，银丝直取她后心：“谢清晏都被仙人囚禁在戾火狱里，你以为还能护着你？”

“仙牢”二字再次在她的心湖掀起波澜，封之荔反手握住剑柄，守心剑的寒光劈开银丝，剑穗上的冰纹玉坠突然亮起，那是谢清晏留在剑中的最后一缕灵力，此刻正顺着她的指尖窜向眉心，与小黑屋分身留下的金光相融。

“你胡说！”封之荔的剑尖抵住柳长老的咽喉，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我胡说？”柳长老狂笑起来，血沫溅在剑身上，“仙人说不仅他纵容苍梧宗坏了灵根之上的天规，还私下凡间，要让他看着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被碾成泥！报应！这就是报应！哈哈哈……”

守心剑猛地刺入半寸。封之荔望着对方眼中的疯狂，忽然明白，原来她要对抗的从不是玄洲派，是九天之上那套“灵根至上”的铁律。

“玄洲派完了。”她抽出剑，血珠顺着剑刃滴落，“降者废去修为，顽抗者……”她说着，声音冰冷，缓缓吐出一个字，“杀……”

殿外传来震天的欢呼，沈砚舟带着百草谷的弟子攻破了山门，苏杏晚和石猛正指挥娘子军用符纸加固防线，寒水殿的冰箭如暴雨般射向负隅顽抗的玄洲弟子。

清点伤亡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封之荔望着满地狼藉，忽然想起小黑屋少年说的“先保全自己”。原来“保全”从不是退缩，是让更多人有机会站在这里，看灵脉重光、山门复立。

君漪长老扶着顾临渊走来，绯红劲装下摆沾着血污，却掩不住眼里的亮：“谢师兄要是看见这阵仗，定会说‘吾徒不负所托’。”

封之荔忽然转身，目光扫过并肩作战的姑娘们：“苍梧宗的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绿裙姑娘第一个红了眼：“我们……也能修仙？”

“为何不能？”沈砚舟笑着展开卷宗，“百草谷谷主说，绿裙姑娘与草木通灵的天赋，比上品灵根更难得；寒水殿长老看中了铁匠女儿的韧劲，说她是练体修的好料子。”

分配的那日，姑娘们站在苍梧宗的分峰碑前，指尖轻轻触碰冰凉的石面，有人选了百草谷的药田，有人奔向寒水殿的冰湖，还有人留在流云峰，跟着苏杏晚学起了吐纳。封之荔望着她们雀跃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或许就是师尊说的“守护苍生”，不仅要护他们周全，更要给他们向上的光。

封之荔抱着守心剑立在北无峰，看着曾经不能自保受人轻视的凡人姑娘们变成了新弟子入门。

顾临渊走过来问：“怎么不下去看看？兴许还能收个弟子。”

封之荔叹了口气：“宗主您就别打趣我了，我如今修为尽失，自己都要重新修炼，谈何收弟子？”

“你是不是想他了？”

封之荔一怔，看见顾临渊了然的眼神，宗主已是元婴巅峰，但是她知道，对方不屑这种偷窥心念的手段，仅凭了解，自己的心思便已在对方面前无所遁形。

“他被关在戾火狱。”日日都受煎熬……那该是怎样的痛楚啊？封之荔的声音发颤，紧紧攥着剑柄，“仙人不允无灵根者修仙，才帮玄洲派吞并我们。”

这话她刚开始不信，可是后来，她找玄洲派其他人求证了，玄洲派与仙人达成了交易，仙人把谢清晏的消息透露给了玄洲派。

再加上周玉逢之前说过要将谢清晏私下凡间的事告诉给仙人，谢清晏的情况，只坏不好。

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她日夜煎熬，恨不能杀上九重天去救谢清晏。

“而且……他还三番两次私下凡间助我，是我不争气，拖累了他……”

想起这个，她就更自责了，没准就是周玉逢告的密，没杀他真是便宜他了！

顾临渊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和谢师弟相处也这么久了，你难道还不了解他？他就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你这个唯一的徒弟，他可是最上心不过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还在专注听自己说话的封之荔，又慢悠悠道：“说起来，本座可是嫉妒了，他私下凡间看你不看我，真是重色轻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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