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文学城
宋决澜走到客厅，拿起自己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在沙发上坐下。
客厅角落的地毯上，陪小棠堆积木的闻栀有些走神，把火车头接到了火车屁股上。
他背对着沙发，不知道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在干什么，内心挣扎片刻，才小声道：“那个……要不我再给你找条裤子？”
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还在脑海里回放，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蜷起，指尖发烫。
他也没想到会搞出这样的乌龙。
考虑到了宋决澜的体型跟他有差距，却没考虑到其他地方的差距也不小。
还是他见识太少了。
“不用，我买好了。”身后的沙发上传来宋决澜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闻栀回过头，看到宋决澜手里拿着手机，应该是刚在外卖软件上下了单。
他轻轻地“哦”了一声，又转回来，心里隐隐有些懊恼。
就不该多问这一句。
如果他刚才的视线没有往某个地方瞟，又怎么会知道宋决澜的裤子不合身，简直是不打自招。
空气又静了下来，弥漫着不知名的淡淡尴尬。
好在小棠玩积木玩累了，主动说要去洗澡，闻栀连忙带着他去浴室，逃离了宋决澜所在的地方。
浴室门“咔哒”一声关上，宋决澜才放下一直停留在外卖订单页面的手机，抬头看向那扇磨砂门。
里面传出模糊的水声，依稀能听见闻栀轻柔的说话声，被水汽包裹的声音多了点朦胧。
过了一会，浴室门打开，换上一身小恐龙连体睡衣的小棠欢快地跑出来。
他凑到宋决澜面前，给他闻自己身上新沐浴露的味道，又用小鼻子努力地嗅了嗅宋决澜身上的味道。
“决澜哥哥身上有栀栀的味道！”他兴奋地大声宣布自己的发现。
宋决澜的神情微不可见地一僵，下意识又看向浴室门。
闻栀每天帮小棠洗完澡，身上的衣服都会打湿，所以一般都接在小棠后面洗澡。
此时那扇磨砂门上，印出一道很浅很模糊的纤细身影，在水雾中起伏。
想到那瓶自己鬼使神差选择的，跟闻栀身上气息相似的沐浴露，他的呼吸微微一滞。
浴室门再次打开，穿着一身宽松睡衣的闻栀走出来，用毛巾擦着湿润的黑发。
小棠在沙发上等得有些犯困，小小的身子趴在宋决澜腿上，眼睛已经快合上。
闻栀只能走到沙发前，弯腰把小棠抱起来。
随着他俯身的动作，几缕湿漉漉的乌发随之散落，险些扫到宋决澜的脸上，被水汽蒸腾后更浓郁的香气往他鼻子里钻，眼前则是宽大领口里大片的雪白肌肤，甚至隐约能看见一点粉色。
“今晚你睡我房间吧，我跟小棠睡。”
宋决澜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刚才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他喉结很轻地滚动了一下，慢半拍地回答：“我睡沙发就行。”
“那怎么行。”闻栀不赞同道，“我经常跟小棠一起睡，你不用在意。”
宋决澜还是答应下来。
“那我先带小棠回房间了。”
小棠在闻栀怀里扭动了一下，眼睛仍然闭着，声音含糊：“决澜哥哥晚安——”
“晚安。”宋决澜低低地应了一声。
闻栀抱着小棠走进儿童房，里面亮起了温暖的灯光。
不一会儿，宋决澜就听到房间里传出闻栀讲故事的声音。
那道声音清软动听，带着一点困意的黏，让人心中荡起柔软的涟漪。
他独自坐在客厅里，凝神偷听着属于小棠的睡前故事。
还没听到故事的结尾，那道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故事书“啪嗒”一声掉落在地的声响。
宋决澜怔了一下，迟疑地看向房间里仍然亮着的灯光，试探性地小声喊道：“闻栀？”
房间里没传出任何动静。
他蓦地站起身，几步走到房间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脚步定住。
只见儿童床上，小棠睡得四仰八叉，嘴巴微张，晶莹的口水挂在圆嘟嘟的脸上。
而旁边的闻栀也已经闭上了眼睛，长睫安静地垂下，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地上还掉着一本没合上的故事书。
竟是自己把自己给哄睡着了。
宋决澜的唇角勾起一点弧度，脚步放轻走到床边，轻轻拿起散乱的被子，盖在闻栀身上，掖好被角。
又弯腰捡起那本故事书，低头看了一眼刚才那个故事的结尾，才合上书，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视线又不自觉落在闻栀恬静的睡颜上，看见他的一撮乌发黏在脸颊边，指尖顿了顿，伸手过去。
床上的小棠突然响亮地砸吧了一下嘴，翻了个身，八爪鱼一样地抱住了闻栀。
宋决澜的动作一顿，直起身，静静地看了会床上的父子俩，才转身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在外卖软件上买的内裤和裤子已经送到了，宋决澜换上后，总算舒适了许多。
他走到闻栀的房间门口，推门进去。
灯光亮起，简洁温馨的房间布置呈现在眼前。一张大床占据了大半空间，角落的电脑桌上堆着几本书和一副耳机，旁边的架子上摆着薯片和棒棒糖之类的零食。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房间。
在闻栀的私人空间里，仍然没有找到半点那个人的痕迹。
宋决澜收回打量四周的视线，走到床边，在柔软的大床上躺下，伸手关了灯。
属于闻栀身上的香气密不透风地将他包围，像一张甜腻的网。
平时总能飞快入睡的宋决澜，在黑暗中睁了许久的眼。
次日清晨，宋决澜被一道急促的奶音吵醒。
“决澜哥哥！栀栀、栀栀他……”
宋决澜的意识瞬间清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动作利落地掀开被子下床，声音紧绷地问：“他怎么了？”
小棠原本还噘着嘴，被宋决澜惊人的起床速度吓得愣了一下，打了个嗝：“栀栀还在睡觉觉。”
宋决澜正要往外冲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小棠，有些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他没事？”
刚才听到小棠焦急的语气，他还以为闻栀起床的时候摔倒了。
小棠点了点小脑袋。
宋决澜松了口气，转身走回床边，低头问：“那是怎么回事？”
小棠也终于想起自己的目的，小嘴巴又撅得老高：“小棠要迟到啦！”
宋决澜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你要去哪？”
“画画，今天要上画画课。”小棠仰着小脸回答他。
宋决澜又是一怔。
闻栀还给小棠报了其他的兴趣班？
他的游泳课，不是闻栀唯一选中的兴趣班？
宋决澜的心情突然没那么晴朗了。
虽然他知道这件事很正常，大多数家长都希望孩子全面发展，多报几个兴趣班是普遍现象。
但他心底深处还是有点莫名失落。
床边，小棠还在眼巴巴地盯着他看，等着他想办法。
宋决澜收敛起心中的那点异样情绪，弯下腰，跟小棠商量：“他的脚还没好，我送你过去，可以吗？”
小棠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趁宋决澜洗漱换衣服的时间，小棠把自己的小围裙和小水壶都拿好，整个过程都轻手轻脚，怕吵醒房间里的闻栀。
宋决澜写了一张纸条，放在闻栀枕头旁，才带着小棠出门。
他不知道那个画室的具体位置，好在小棠记得路，牵着他的手指在前面带路。
过了两个红绿灯后，他们在一家私人画室门口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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