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拜高踩低
钱秘书自然地接过钟老爷子手里的小铲子蹲下来按在盆上,他将花盆里的土取出一些,又换上沤过肥新土,头也不抬道:“只有典少爷少年时期在南方长大,饮食清淡嗜甜,家里其他人都好辛辣。二爷本可以不说的,但又特意交代了,意图十分明显了。”
钟老爷子捧着花,眼睛盯着花盆,“老二猖狂了些,总要吃吃亏才能长记性。”
“典少爷打小就主意正,又是学法里头学得最好的那一批,怕是不好办。”
对钱秘书的说法钟老爷子是赞同的,但私心里又觉得都是老钟家的血脉,怎么也不能真的不闻不问,袖手旁观。毕竟一个大家族想要辉煌百年屹立不倒,靠的就是家族里头辈出的人才齐心协议,相互帮衬。要是都揣着私心搞明哲保身那一套,还斗得过谁?
钟老爷子罕见地哼了哼,将捧着的兰花放在里另一个空盆子里,钱秘书挖土的手微顿,面上也看不出表情,只是不顾脏污将已培好土的盆子抱在怀里,一点点挖出来往新盆子里填。
“这盆子顶漂亮,余副手送的好啊,正衬这紫色的兰花。”钱秘书笑看着花,“领导,那日余副手还带了根东北大参,我叫齐仁堂的老师傅看过了,足有三百年份。您看,全做了参片吗?还是把指头粗的须条也处理一下用来吊汤?泡茶?”
钟老爷子面上不显,却也给这个陪伴自己这么多年的老家台阶,“按你想的来,你比旁的人心思都细些,能考虑周到。你呀就这点好,知道问问,瞎琢磨没用。”
有能力是好事,但别僭越,该说的说,不中听的实话少说。钱秘书被这么点了一句,已松弛的眼皮子耷拉着,遮住眸子里情绪。“领导说的是。”
兰花移栽很快就弄好了,一旁的花匠便接手后面的事,钱秘书先洗净手,然后搀着钟老爷子沿着鹅卵石小路往回走。
开饭前钟老爷子还在研究那个黑色笔记本上的名单,做寿总要考虑很多,光是请哪些人,哪些人放在一个桌子上就很讲究,值得反复琢磨。
钱秘书也密切关注着当前局势的变化,以便随着他们职务,单位等变动及时做出调整。
劳心费力,动脑子远比干粗活累得多。
开饭前钟家老二敲开了钟老爷子书房的门,钱秘书给他泡茶,他直接坐到桌子正对面,神情阴沉沉的,不悦的情绪藏都藏不住。
钟老爷子从老花镜后抬着眼皮子瞅他一眼,五十岁的人了,眼角的纹路清晰深刻,显然是个忧思忧虑过度的人,他开口直奔主题,“爸,如期联系不上了。”
“嗯?那有什么,他干拟战局,要办案子的,当然不可能随叫随到。”
“我从昨天去老周办公室,他秘书给我挡下来了,说最近有公务出差,没定下来什么时候回。可晚上给他办公室去电话,没用我的加密线,他竟然接了。”
钟老爷子闻言不由从本子里抬起头,稍微起了些兴趣。
“很简短地客套了两句,我都没来得及提如期他就挂了。要知道从前老周对如期那可是提起来就赞不绝口,给他牵过几次红线,如期要是松口,现在至少两个孩子了。”
钟老爷子脸上的表情很微妙,搁下笔才道:“你怀疑如期出事了?”
“如期的单身宿舍门锁被换了。”钟老二的神情堪称阴翳了,像毒蛇般冷得透骨。“我怀疑他被秘密调查了,甚至通过他,在对整个钟家下手。”
“昨天下午下班前市委办很突然地通知如松被借调去政协帮忙,说是要开两会了,好些材料把关不严,上头很生气。还有如玭,部里派他出国公务,要知道他可是部里的笔杆子,他这一走起步半个月,哪次舍得派他去?但这次就派了他。”
钱秘书垂眸站在一边,存在感很低,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钟老爷子摩挲着手里金色的英雄钢笔,混浊的眼珠子转了几圈,沉声道:“会不会是巧合?”
钟老二抬高了音量,“这么多巧合都发生在这一两天里?来的路上碰到如敏,她刚进卫计委两个月,居然因为一点小事被办公室主任斥责,要她明天就去天坛区建设路的小卫生院报到,说她理论知识不扎实好高骛远不适合机关工作。”
“我们钟家现在已经沦落到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踩一脚了吗?如敏可是首都医科大毕业的,是咱们布局卫计委的重要棋子,现在居然这么举重若轻地拨到街道卫生院了,谁给他的胆子?谁在他背后撑腰?”
钟老二气愤极了,惯性地拍了下桌子,被钟老爷子一个眼神震慑住,深吸口气抿紧了唇,他捏着拳头,青筋毕露。
“爸,你不方便出面,那也要让曲典打听一下,他最近在编新法条,时常有机会和那几位汇报工作,正好试探一下他们的想法。当务之急搞清楚是不是我想多了,陷在斗争里最怕的就是消息闭塞,铡刀落下来才知大势已去。”
这番说辞说动了钟老爷子,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自己一死,树倒猢狲散。钟家子孙没了自己的庇护后被算计,被铲除,然后家族衰败,跌回泥腿子的阶层里去。
钟老爷子动了心,但饭桌上却没有曲典。
老爷子看向只管闷头大快朵颐的老三,心里五味杂陈。他三个孩子,俩儿子一个闺女,斗争最猛烈的时候,为了自保,也为了保住钟家的势力,下放的名额就给了老三。
老三那时候十七岁,安静地听完了对她的安排,从学校办了退学,然后去知青点登记,没有哭闹,但走的时候背着老妻亲手缝的布包,里头装了几件衣服,两本书,走得很决绝。
年头不好过,钱和物都很紧俏,至于权力,钟家正极力想与某个大佬进行切割,更加不敢妄动,于是钟家老三成了无依无靠的浮萍,在时代裹挟下吃尽苦头,在钟家的遗忘下消磨掉最后一点希望后,选择与下放点的知青结了婚。
当孩子都两岁时,钟母偷偷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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