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洞内一梦

“别发呆，接好了！”

韩纪的身影在树叶中移动，一蓬蓬缀满果实的枝丫便从天而降。

魏九扯开衣袍下摆，稳稳地接住每一簇天赐的果实。

眼见魏九衣袍已经装得满满当当，韩纪便准备爬下树。却不料，树丛之中突然窜出一只鸟儿，伸着利爪便直奔韩纪的脸庞而去。

韩纪一时不察，便从树上摔下，她本想捻诀翻身，却不料那鸟儿对她穷追不舍，害怕被这鸟儿啄瞎，韩纪下意识伸手护住脸庞。

砰的一声闷响，魏九双臂一沉，稳稳地将韩纪接在怀中。

他衣袍中兜着的拐枣簌簌而落，洒落一地，那只飞鸟衔起一簇拐枣，绕过魏九的身影，径直飞进了树林中。

韩纪遮住脸庞的手移开，胸膛里的心因陡然失重而砰砰乱跳。

她的目光追随着那只飞鸟，慢慢落在了魏九的身上。她嘟囔道：“哪里来的鸟儿，这么——”

瞥见魏九的眼睛之时，韩纪喉头一哽。

深秋的树林被夜晚染成深碧色，所有颜色都隐在黑暗之中。树影之下，那双眼睛亮得好似耀眼的翡翠。

那只鸟儿仿佛从虚空中折返回来，从他的眼睛里飞出，又飞入了她的胸膛之中。此刻，这只不受约束的鸟儿，正在她的胸膛之中上下翻飞，左右乱撞，正尝试要将她的胸骨一根根拆出。

魏九将韩纪放下，弯腰将地上的拐枣一簇簇地拾起，沉甸甸的果实好像一颗颗人心。

韩纪深深吸了一口气，一面跟着他捡果实，一面骂道：“真是一只坏鸟，恶鸟！”魏九却罕见地没有接她的话。

二人找到一条小溪，在溪水中将拐枣洗净。

魏九还在洗着，韩纪就轻轻折下了一小段拐枣放进口中。

“好吃么？”魏九蹲在溪边认真地清洗着，冰凉的流水从他的手缝之中穿过，将他裸露的肌肤激得微微发红。

韩纪嘿嘿一笑，道：“很甜，你试试看。”说罢，不等魏九反应，她便重新折了一段拐枣递到他嘴边。

他怔了一怔，就着她的手将拐枣吃进嘴里。

韩纪期待地看着他，却见他嚼了两下，依旧毫无反应。她疑惑地看了一眼拐枣，又疑惑地看了一眼魏九，问：“甜不甜？”

水光映在她脸上，她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的嘴唇。

她耳垂上晃动的红色流苏随风摇曳，一下一下地拂过他脖颈。

好似滚烫的火焰。

魏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耳朵在寒风之中渐渐变红。

韩纪的面色有些变了，她惊疑道：“甜？”说罢，折了一段放进嘴中。嚼了两口后，她的表情已经不能用一句话来形容了。

“是你的舌头出了问题，还是我的舌头出了问题，这拐枣甜么？”韩纪不死心，再次问道。

魏九直愣愣地看着她，半晌也没开口。

韩纪又吃了一口拐枣，十分肯定地说：“应该是你的问题，这么简单的问题你居然要想这么久。”

魏九沉默半晌，忽然起身道：“不好吃的话，我再去找找别的，这林子里应该还有些山枣树。”

韩纪拉住他的衣摆，阻止了他的行动，道：“仔细吃吃的话，其实也蛮好吃，苦里透着甜，甜里带着涩，正适合我们这种命苦的人吃。”

魏九注视着她抓着自己衣裳的手指，慢慢蹲下身，撇去拐枣顶端黑色的圆形种子，折下一段放进嘴中，确实体会到了韩纪所说的口感。

他微微一笑道：“看来我们的运气不怎么好，都说‘霜降乃黄，味甘如蜜’，我们怕是赶在霜降之前，摘下它来了。”

韩纪边吃边点头：“是的，既然摘下来了，就要负责任，随意丢掉，岂不是浪费食物。”

二人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吃着拐枣，吃着吃着，原本的苦的也不算苦了，涩的也不算涩了。

夜越来越深，风也越来越冷。

两人吃完拐枣，艰难地填饱了一点点肚子后，便在找了处还算避风的小山洞当做这一夜的容身之所。

韩纪点燃火堆时，魏九已经在地上铺上了两层厚实的干草。有了柔软的干草和温暖的火焰，这个夜晚便算不得寒冷了。

火声荜拨，火星飞溅。

魏九倚着石壁，偏头看外头黑沉沉的世界。他看了许久，忽然问道：“天地有没有相交的地方？”

韩纪躺在干草堆上，鼻尖全是淡淡的草香味。她被这股味道引诱得昏昏欲睡，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没想过，有的人说有，有的人说没有。”

魏九道：“你怎么想呢？”

韩纪看着在火光闪烁中变化莫测的山洞顶端，闭上眼睛，道：“不会吧。”

魏九并没有听见她这声低语，他看着山洞之外黑沉沉的一切，已经分不清天空与大地的分界线。

天与地此时此刻，在他眼前相交。

冷风如刀一般切割着人与动物的皮肉，在这风声之中，魏九听见一阵极轻的鼾声。他偏过头看去，韩纪已经睡着了。

魏九轻手轻脚地坐到干草上，慢慢地侧躺下来，静静地凝视着她的脸。

火光闪动间，阴影在她脸上变换，她原本沉静的睡颜时而露出淡淡笑容，时而又竖起两道娥眉，仿佛在哭，又仿佛在笑。

呼吸起伏，耳边流苏不合时宜地落在她鼻尖。

她的眼睫颤抖着，似乎就要醒来。

魏九伸出手指，慢慢夹住那缕流苏。期间，他注视着她的面庞，生怕一不小心就将她吵醒。

正当他小心翼翼地将流苏从她脸上提起时，她忽然皱了皱眉头，低低地喊了一声“别动。”

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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