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世上不会只有一个王珩
江南的春雨总带着化不开的湿寒,王珩扶着商盟旗舰的船舷,望着岸边连绵的流民。
怀里的银面具被体温焐得微热,边缘的裂痕却仍硌得人心慌,
从威尼斯启航时,她鬓边还只有零星白发,如今却已霜雪般漫过耳际。
“山长,苏州码头到了!”
瞭望手的喊声刚落,船身就轻轻一震。
苏蘅撑着油纸伞跑过来,伞沿刻意往王珩那边倾,自己半边肩膀都被雨水打湿。
“女账师们都按您的吩咐分好队了,一队随我去搭粥棚,二队跟着林小娘子去筹备医馆,三队由赵小娘子带去找地方印‘娘子交子’的印版。”
王珩点点头,目光落在码头上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身上。
那妇人怀里的孩子面黄肌瘦,嘴唇干裂,正微弱地哭着。
她刚要迈步,就见队伍里的李巧儿提着药箱冲了过去,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块蒸饼,小心翼翼地掰成小块喂给孩子。
“慢点吃,别噎着,我们还有好多粮食,都给你们留着。”
李巧儿原是汴京药铺的账房,金兵破城时,是王珩带着她逃出来的。
如今她不仅能熟练记账,还跟着医馆的郎中学会了简单的诊治,成了“算账医馆”里最忙的人。
看着李巧儿温柔的模样,王珩心里微微一暖,转头对苏蘅说:“让巧儿多带些蒸饼,流民里孩子不少,都得先垫垫肚子。”
不过两个时辰,苏州城外就支起了三十顶青布帐篷,“娘子粥棚”的旗帜在雨中展开,女账师周云溪正坐在案前,手里的算盘“噼啪”作响。
她面前摆着一本厚厚的账册,每过来一户流民,就仔细记下人口数、是否有老人孩童,再发放刻着符号的木牌。
“张大叔,您家三口人,领三斤粟米,拿着这木牌,明天还来领。”
周云溪的手指在算珠上翻飞,速度快得惊人。
她原是江南织造局的账房,最擅长快速核账,如今流民登记的活儿交给她,从未出过错。
不远处的粥锅旁,几个年轻的女账师正忙着盛粥,蒸汽氤氲中,她们的额角都渗着汗珠,却没一个人停下歇会儿。
“山长!医馆那边搭好了!”
林阿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她原是西夏的医官,当年因拒绝给贪官开假药方被追杀,是司马蓁救了她。如今她成了“算账医馆”的主事,正指挥着女账师们登记伤员。
“把伤情分三类,轻伤的在这边敷药,重伤的抬进里间,有传染病的单独隔离,每一笔用药都要记清楚,不能乱。”
王珩走过去时,林阿姊正给一个腿被金兵砍伤的少年换药。
少年疼得直咧嘴,林阿姊却一边轻柔地包扎,一边轻声安慰:“忍忍就好,这药是从南洋运来的,好得快。等你伤好了,要是愿意,就跟我们学记账,以后也能帮着大家算账。”
少年点点头,眼里泛起了泪光,他家人都被金兵杀了,如今这些女账师,成了他最亲近的人。
看着这一幕,王珩忽然就想起了司马蓁,要是她还在,看到姐妹们如今的模样,一定会很欣慰吧。
可安稳日子没过多久,麻烦就找上门了。
这日清晨,宋廷旧臣李纲带着几名官员,冒雨来到粥棚。
他看着正在给流民分粮的王珩,躬身行礼:“王姑娘,金使已到临安,言说只要交出五十万两黄金、二百万匹布,便可赎还徽、钦二帝。朝廷国库空虚,还望姑娘以大局为重。”
王珩还没开口,一旁的赵小娘子就忍不住了,她原是汴京最大的银庄账房,最懂钱财的重要性,她放下手里的算盘,上前一步说道。
“李大人,五十万两黄金是什么概念?够江南所有流民吃三年!二百万匹布够他们做冬衣!要是把这些钱给金人,流民们冬天怎么过?”
李纲脸色一沉:“你一个女子,懂什么家国大义?二帝不回,大宋正统何在?”
“正统不在皇帝,在百姓!”
赵小娘子毫不退让,“要是百姓都饿死了,就算赎回二帝,又有什么用?”
王珩拉住她,对李纲说:“黄金和布我可以出,但我有三个条件:第一,金人必须停止屠戮江南百姓;第二,放回所有被掳的宗室妇女;第三,允许我们派医官去北方,救治被掳的宋人。”
李纲没想到王珩会答应,连忙点头:“我这就去跟金使谈!”
送走李纲,苏蘅担忧地说:“山长,您真的要赎二帝?他们回来,说不定会忌惮您的势力。”
王珩摸了摸怀里的银面具:“我不是为了他们,是为了那些被掳的妇女,为了北方受苦的百姓。”
她顿了顿,看向正在给流民登记的周云溪,“云溪,你去统计一下,江南各州府现在有多少流民,需要多少粮食才能撑到秋收,我们得提前准备。”
周云溪立刻拿起账册,转身就走:“山长放心,我今天就把统计结果给您。”
三个月后,二帝被赎回临安。
钦宗刚回到皇宫,就派人去请王珩,言说要封她为“女摄政王”。
王珩接到旨意时,正在账房里和赵小娘子核对“娘子交子”的印版。
为了稳定江南经济,她们决定发行新的货币,以商盟的香料、金银、数据锦为储备,确保交子能兑换实物。
“山长,钦宗这是想拉拢您,要是您接受了,以后我们做事会方便很多。”赵姑娘看着印版上的算符,轻声说道。
王珩摇摇头:“我要的不是权力,是百姓能过上安稳日子。”
她拿起玉算盘,“走,去皇宫,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临安皇宫的大殿里,钦宗坐在龙椅上,满脸堆笑:“王姑娘,你救回朕和父皇,又稳定了江南,功劳卓著,朕封你为女摄政王,总揽朝政。”
王珩站在大殿中央,举起手中的玉算盘,声音清亮:“陛下,这算盘算过江南的粮账,算过流民的药账,也算过金人欠我们的血债。但它算不清‘权力’的账。”
“女摄政王的位置,重量不在龙椅,而在万民温饱,不在一家一姓的私产,而在天下太平。”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的官员:“靖康之前,陛下和徽宗陛下沉迷享乐,不顾百姓死活,才有今日之祸。如今江南初定,百姓刚能吃上饱饭,臣若接受这个位置,岂不是重蹈覆辙?臣所求的,从来不是权力,而是天下账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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