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结血契

唐司妤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暴捶十几个馒头拳后，团吧团吧塞进了丹修的药炉。药炉咕噜噜地在火上转了几个圈，哐当一声剁开幽寂的黑夜。

耳边还有熊孩子在咋咋呼呼。

“看看！看看！灵气充裕，金光爆发！绝对是个好货！”

十丈垂帘出于不想变身补汤的求生欲，卖力的吆喝起来。

“你与他定下傀儡契，把他关进我给你的叶脉手链中，包你下辈子灵力不愁，直接飞升！”

唐司妤的手还捏在人偶的光头上，手上滑溜溜的触感让她稍稍平缓了因为骤然变亮而产生的眩晕。

金光缓缓散去，那个隐隐约约的人形才勉强凝实。

先凝实出来的是一头披散的长发，松松垮垮的荡在身后。然后是整颗脑袋，一副毫无新意的剑眉，眉峰上挑三毫，眉尾似断非断，直入鬓角。眉下是一双圆眼，眼角微微下垂，空洞的双眸闪烁过几丝还未散去的金光。

明明是两种完全不搭的风格，却在那张脸上十分融洽。

再往下是长颈、喉结、雪白的胸膛。

以及……

——日！

唐司妤下意识用力，刚刚还被她缓缓摩挲的光头顿时凹出一个坑。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冷静地将自己的手从人偶脑袋上拔出来，用一种“你马上要死了”的平淡语气说道。

“他没穿衣服！”

静了下来。

十丈垂帘摆动的花叶僵住、又僵住，在反应过来的瞬间延伸出去，将脖子以下的地方通通遮住，又分出一条分支捂住了嘴巴。

“这是意外、意外……”

十丈垂帘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

唐司妤深呼吸多次才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那颗玩意跳回了正常频率，她将手上的凹头人偶随手一丢，她把花叶拢在手里，将十丈垂帘从地上拔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她本以为那个光头人偶也是可以储藏灵力的东西，她作的所有准都是等着将人偶里的灵力引到叶脉手链之中。

谁能想到直接蹦出个人！

还是X体的！

要知道，即便是十丈垂帘这种先天木灵，也鲜少能修出人形——不然她干嘛做道德狂徒去劫傀儡——而能修出人形的灵兽又怎么可能会被禁锢在某种法器中？

“你有没有听说过灵识？”十丈垂帘摆了摆她的叶片，“这东西就是那个人偶的灵识。”

唐司妤皱了皱眉。

万物有灵，灵满则溢，溢而生识。

和修炼的灵兽妖兽不同。灵识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意识。他们自身的已经灵力充沛，还可以引外部灵力为己用，为修士加持术法，使修士修行一日千里。

换句话说，他们，是有生命的灵石。

几百年前常有修士捕捉灵识用于修炼，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灵识被两域修士们捕捉殆尽。

竭泽而渔的下场就是没有鱼可以捕。直到几百年后的今天，灵识都是极为稀少的修炼资源。

唐司妤重新看向被层层包裹住的人形灵识。

仅仅露出个脑袋的灵识目视前方，先前划过的金光已经不再，只留下一双愣兮兮的空洞眼眸。

这么呆，怎么看也不像是古籍中记载的灵识啊。

“这是个生识失败的灵识。”十丈垂帘继续解释道，“而且……他脑壳有点问题。”

“呵。”唐司妤冷笑。

这株十丈垂帘竟然还好意思说别人脑壳有问题。

十丈垂帘品出了藏在那声冷笑之下的讽刺，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可不想真的被虎视眈眈的岁安拿去炖汤啊！

“我不太了解灵识这种东西……总之！让他住进你的叶脉手串，你以后就再也不缺灵力了！”十丈垂帘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唐姑娘，你真的不想从此拥有源源不绝的灵力吗？”

唐司妤想吗？

她能不想吗？！

一切的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

因为没有元婴，她幼年时面对无数次暗杀毫无还手之力。

因为没有元婴，她不得不走遍两域十三州求医问药。

而如今有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她的眼前，只要她与这个……无论是什么玩意的人灵识结下傀儡契。她就再也不会火力不足。

世间灵气，皆可由她随意调用！

十丈垂帘注意到唐司妤的犹豫，她左晃晃右摇摇，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样。

她要给唐司妤一个能够心安理得与一个“人”签订傀儡契的机会。

“唐姑娘，你再不坐下决定，那条灵识恐怕就要散了。”

十丈垂帘弱弱地说道。她的叶片攀上唐司妤的肩头，花蕊凑到了唐司妤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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