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044
程梦的声音将火锅沸腾的鼓泡声压下去。
方雅宁大脑一片空白，连筷子上还夹着一颗鱼丸的事儿都忘了，手悬停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任凭浓稠的芝麻酱在重力的作用下缓缓滑落到小料碗里。
直到蒋曼芙伸手，借着桌面的遮挡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她才堪堪回过神。
“啊...”
方雅宁咽了下嗓子，全身上下的神经都蜷起来：“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对，可能我听错了。”
“那段时间我一直加班来着，脑袋也不清醒，要么是听错了，要么是记错了。”
她这话说得自己都不信，语气和神情更是一派心虚，但又是个不得不开口的场景，只能硬着头皮张嘴，
毕竟是自己嘴快惹出的场面，自然是想赶快往回找补一些。
“你不用照顾我的情绪”
程梦手松松地捏着筷子在小料碗里划拉了两下：
“我不是那时候就告诉你了嘛，我和周秉川之间就是交易关系，他爱带谁、爱喜欢谁，都和我没关系。”
程梦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还带着些洒脱的味道，但方雅宁却还是感觉到其中隐藏的复杂情绪——
估计在程梦心里，她和周秉川之间的关系可能不只是交易两个字可以概括的。
方雅宁这么想着，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等声音真的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头，只能默默低下头。
好在这段饭也接近尾声，三人又草草吃了两口后便起身往外走。
程梦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明显能看出兴致不如刚开始碰面时那么高涨，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曼芙虽然不清楚其中的情感纠葛，但大概也能猜到几分，给方雅宁使了个眼色：“要不咱们就散，大家都早点儿回去休息？”
方雅宁也连忙点头：“行啊，程梦你住哪边，看看方向顺路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打车。”
“我...”
“程梦？是你吧程梦！”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右侧的小门处传来，打断了程梦的开口，也让三人的视线一齐循声望去。
小门处的台阶下面站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流里流气的打扮，脚边还散落着几个街边小吃的包装袋，等看清程梦的脸，他啐了一声：
“你他妈的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说着，他几步跨上台阶，气势汹汹地朝三人冲了过来。
方雅宁见状，本能地就想去拉程梦的胳膊想让人先往自己身后躲，结果程梦却率先往前走了一步，在最后两节台阶将男孩挡住：
“我为什么要接你电话？”
“你有病回家去治，别在这儿发疯。”
她说完，转头看向方雅宁和蒋曼芙：“这是我弟，不好意思啊，要不你们先走，改天我们再一起吃饭。”
方雅宁愣了下，隐约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程梦和自己提过她有个弟弟，而且这个弟弟似乎也不是个省心的人。
就这种情况，她自然是不能放心地将程梦一个人放在这儿了。
“没事，”
她偏头给蒋曼芙使了个眼色：“我们正好也排队打车。”
蒋曼芙会意地点点头，抬腿站到程梦另一边，形成一种颇有保护姿态的防线。
程梦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男孩就先忍不住了：“回家？你当我傻啊，咱家现在是能回的吗？那帮人天天来要账，你知道我和爸现在都已经没地方住了吗？”
“我再说一遍，那是你们的事。”
程梦厉声道：“我已经帮家里还过一次钱了，那次的钱用来给妈妈治病，所以我不想多说什么，那这次，你们别想再赖上我。”
话说到一半，她冷笑了声，接着道：“爷爷不是给你留了上大学的钱吗？我看你也上不了，直接拿出来还债算了。”
“你！”
男孩被说得哽了下，显然是被戳中了痛处，面上一片羞愤，眯着眼睛在方雅宁和蒋曼芙身上阴鸷地看了眼后，瞪着程梦：
“咱们自己家的事儿，别让外人掺和。”
说着，他又往上迈了一个台阶，伸出手就要去抓程梦的胳膊。
方雅宁站在程梦的右侧，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没多想，抬起胳膊将男孩的动作拦回去，拧着眉：“有话就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或许是因为她的警告并没有程梦那么强势，又或许是因为男孩被陌生人制止了之后觉得有些没面子，愣了半秒后，他猛地瞪大眼睛，反手就将方雅宁的胳膊拍到一边：
“你算什么东西，也来管我？再说一遍，这是我们家的事儿！”
方雅宁今天穿的是双坡跟皮鞋，加上本来就站在台阶边缘，被男孩这么一搅差点摔倒。
边上程梦见状立刻伸手将人扶住，同时转头瞪着男孩：“你最好赶快滚，不然我报警了。”
男孩这会儿显然也已经失了大半理智：“滚，我凭什么滚，我找了你这么久，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他说着，两手并用地和程梦拉扯起来。
程梦本来就因为要偏身过来扶住方雅宁而有些重心不稳，被他这么一扯，脚下一个踩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方雅宁见状也没多想，条件反射地伸手拉了一下她，结果她忘了她自己也是站在台阶边上，还没来得及用力呢，就被程梦带得一同踉跄，双双从台阶上跌落下来。
蒋曼芙见状一个惊呼，连忙用力将男孩推到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台阶：“没事吧？”
“我没事。”
程梦边说边转眼朝方雅宁看去：“你还好吗？”
方雅宁还坐在地上，闻言轻咬了下唇，抬起眼的同时摇了摇头：
“不太好，我好想站不太起来了。”
-
明远深今天晚上在四合院应酬，招待的是市里面的领导，因为和最近正在落实的那个项目密不可分，所以饭局也叫上了周秉川作陪。
本来两个人都做好要喝多的准备了，甚至提前叫人备了三壶陈年的原浆，结果没想到对方酒力一般，一壶还未下肚便已经开始眼神迷离。
他边上那秘书也是个人精，见状赶忙将话头接过去，寒暄了两句之后便说单位还有事，得立刻回去处理。
明远深和周秉川见状对视一眼，也是心领神会，默契起身，遣人送客。
等人离开，两人才终于算是放松下来，动作松散地在椅子上一瘫。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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