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太子来往福阳宫惯常不必通报,他带着秦琢来到侧殿,昨天满脸冷漠的福阳宫太监,今天尽显谦卑。
“殿下来得正好,刚才有新鲜的樱桃送来,陛下立刻想到殿下,嘱咐我们挑出最好的部分,送去东宫和庆寿宫。”
福阳宫太监本来尚且能入眼的脸,此时笑得像是朵干瘪缺水,快要枯萎的残花。
他小心翼翼捧于掌心的翡翠圆盘却格外美丽,衬得水光莹润的樱桃如玛瑙般剔透。
太子只看一眼就转走视线,漫不经心的道,“孤不喜这些,给小九拿去。”
福阳宫太监从善如流的改为奉承九皇子,热情更胜一筹,“九殿下,这是只有南边才能养活的樱桃,名为朱紫,除去各种损耗,皇宫每年也就能得五百斤。”
秦琢本能摇头,嘴里已经隐约开始冒酸水。
只是看起来漂亮而已,味道既酸又涩,实际更适合称为好看的摆件。
那种看起来泛粉的樱桃,甜味反而更足。
叶墨寒快步走过来,赶在秦琢拒绝之前道,“林公公没关心过九殿下,大概不知道九殿下更喜欢泛粉的樱桃。”
福阳宫太监也是人精,马上意识到叶墨寒想要挤兑他,并且非常清楚,分明没有仇怨,彼此相安无事的叶墨寒,为什么要这么做。
太子对他昨天的行为不满意!
明知道九皇子就在距离福阳宫不远的地方期盼陛下召见,他却没有主动前去请安,解释陛下为什么没有同意见九皇子。
福阳宫太监自知理亏,完全不敢喊冤,笑着道,“多亏你提醒。”
然后面向九皇子,双手举高翡翠盘,脊背也跟着弯曲,态度极恭敬,“朱紫毕竟难得,九殿下看个新鲜也好,奴才立刻去嘱咐下面的人,常备您喜欢的粉樱桃。”
秦琢未答,偷偷观察太子。
太子不理他,他又打量叶墨寒。
因为本身不在意这种小人,所以秦琢只想太子满意就行。
叶墨寒发现秦琢的视线,几不可见的摇头,又道,“整盘的樱桃,说不定就有哪个是泛粉的模样,只是不巧被遮住而已。劳烦林公公给九殿下挑一挑,即使只能挑出一枚粉樱桃,换九殿下宽心也值得。”
秦琢缓慢眨眼,沉默的吐槽。
只看见一枚能入口的樱桃竟然就到了可以宽心的程度。
他有那么馋吗?
福阳宫太监没有底线的退步,“我去......”
“你别走,站在九殿下身边挑才有诚意。”叶墨寒的手,如同铁爪似的抓住福阳宫太监的手臂,“翡翠盘、朱紫樱桃、最好再来一双白玉箸,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秦琢很给面子的鼓掌,中肯的道,“听起来确实不错。”
福阳宫太监彻底失去笑容,许久没再说话。
筷子挑樱桃尚且不算为难,朱紫却特殊,这是一种不碰水,外皮才能坚韧的樱桃。
只要沾染水珠,朱紫的外皮就会快速变薄。
拎起早就平铺翡翠盘底的翡翠小船,仔细将朱紫樱桃顺着预留的通道滑入勺子,朱紫樱桃才不会被戳破。
如果众目睽睽之下,拿着白玉筷子戳破满盘的朱紫樱桃,即使能令太子和九皇子放过他,这等错处也要再惹另外的麻烦。
太子端起茶盏安静啜饮,叶墨寒似笑非笑的道,“怎么?伺候主子令林公公觉得为难?那就我来挑,林公公看着就行。”
福阳宫太监立刻做出取舍,勉强露出笑容,“我知道你心灵手巧,什么事都难不倒你。”
他坚定的道,“既然是在福阳宫,那就不劳烦你动手,我这就吩咐人去取白玉箸。”
话毕,福阳宫太监果然不再犹豫。
秦琢本来只是觉得无聊,视线才放在福阳宫太监的身上,久而久之,真发现几分乐趣。
朱紫樱桃虽然难吃,模样却极漂亮,哪怕被戳得汁液横流,配合翡翠盘和白玉箸,模样也不难看,反而有清新淡雅的意韵。
除此之外,秦琢第一次发现,朱紫樱桃被戳破,散发的味道完全没有酸苦的感觉,微甜却泛凉,枭枭蔓延,颇有令人神清气爽的功效。
福阳宫太监完全没察觉九皇子的惬意,戳破的樱桃越多,陌生的味道越浓郁,他的压力就越大。
没过多久,豆大的汗水就顺着额头悄无声息的落入眼睛,刺痛难忍却不敢不忍的感受更是煎熬的折磨。
祥光帝召见大臣,姗姗来迟。
他十一岁登基,如今才三十七岁,
因为孝宗贪图美色,所以他的皇子、皇孙从未有面貌丑陋的人。
祥光帝虽然不被景兴帝喜欢,但是容貌极像景兴帝,剑眉狭长,凤目深邃,气质却莫名温柔。
别说与沉稳内敛,威仪赫赫的太子比较,哪怕是少年意气的八皇子,看起来也比祥光帝更锐利。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总是被诟病心慈手软的帝王,不仅在景兴帝骤然驾崩,胜算几乎不存在的情况下顺利登基。飘摇动荡的大玄也因此逐渐稳定,无论最终的结局如何,起码如今看起来是欣欣向荣的状态。
真是好命。
秦琢沉默吞咽不知何时出现的血腥味道,起身行礼。
太子同样起身,只是没来得及有动作就被扶住。
祥光帝看见太子就很高兴,“你不是忙着吏部的事?今日终于得空来看朕?”
“儿臣惭愧。”太子面露赧意,“父皇若是惦记儿臣,随时召见就是。”
秦琢自顾自的起来,懒得伪装成孝顺儿子的模样。
祥光帝接连问太子最近忙碌什么、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任何小事都不放过,就是完全看不见另一个儿子。
太子无奈,悄无声息的改变位置,“儿臣本想明日再来陪父皇用膳,因为突然听闻一些消息,所以才临时改变想法。九弟也是知情人,儿臣便将他带来。”
祥光帝的热情瞬间凝滞,顺着太子的目光看向远处,恍然大悟似的道,“小九也来了啊。”
秦琢重新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祥光帝点头,冷淡的道,“起来吧,我记得你好像还住在东宫?”
秦琢看见太子盯着他,只能敛住疏远的神情,主动走向祥光帝,答道,“儿臣住东宫的偏殿。”
祥光帝拧眉,“你也大了,该懂事些,无论遇见什么事,尽量自己解决,别总麻烦太子。”
他语重心长的嘱咐道,“虽然太子心善,总是照顾弟弟,但他有更重要的事。”
秦琢装模作样的点头,“儿臣谨记。”
实际暗自坚定的摇头。
就不!
父子之间委实生疏,这就到了相顾无言的地步。
太子按住腕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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