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水云棋境(8)
忌元魔脉,无尽的暴戾与毁灭欲。
云拂晓已经压抑不住这份力量了。
她招式凌厉,挥臂时掀动呼啸风声,躁动的血液里似乎燃烧着火,浑身经脉都流淌着一种令她亢奋的战意。
她的近身格斗术与裴真不分上下,只不似他那般力道精猛。裴真也清楚这点,因此招招式式都收着力,既不会输,也不会让她因此受伤。
云拂晓很快察觉到这一点,气得咬牙。
在小看谁?
她现在是没能唤醒忌元魔脉的全部力量,连过七个棋境,方才又把秦宇滨暴打一顿,难免力竭,但这并不代表她用得着裴真相让。
况且重生以来,她在溟海仙门装老实已经装了太久,憋得满心不爽,正需要有个途径来发泄近日来的郁闷。
借着水云棋境的封闭与裴真打一场,是她早就设计好的。
此人沉默寡言,就是个没趣味的闷葫芦。她也不必担心裴真会将事情暴露出去。
就算失控也没关系,就算被魔息吞噬心神也不必担心。
反正裴真向来最恨她入魔,却又不杀她,只会想办法压制她的魔息。
他恨魔,也连带着恨云拂晓。
可他又不杀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魔脉反复折磨。
那她正好利用他这一点。
裴真一定会为她戴上神木灵镯的。
云拂晓知道。
她嗤声,腰肢轻转,带动黑焰流动的肘臂重重砸向他的胸膛,被裴真掌心抵住,化解攻势又攥紧她的胳膊无法动弹。云拂晓旋即借力将他一扯,另一手凝集雄浑气息已然攻袭而去,裴真向后躲避半步,侧脸避开剑风的同时松了手。
两人之间瞬息拉开距离,剑势挟带浩大灵息横扫河岸,将地上的大半青草割断,碎裂的花枝落了一地,空气里有清新得近乎刺鼻的花草气。
打斗之间,云拂晓的发辫已经凌乱,金簪落地。她眸中赤金色火焰随着敏捷的动作在黑夜中拉扯出一道绚丽的轨迹,灿若天际流星。
裴真眸光始终沉静,一只手攥住她劈斩来的手腕,另一只手制住她的半边肩臂,沉沉下压,在云拂晓瞬间的受制中顺势将她手腕反剪在身后,同时释放灵息将她躁动的魔性暂时压制。
云拂晓怔然一瞬,随即剧烈挣扎起来,眼眸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戾气。
她大怒:“放开我!”
裴真神情很淡,像是如此处理过千百遍,箍住她的手臂,另一手托住她的腰,下一刻,轻而易举地将她整个人都抱离地面!
云拂晓猝不及防间身体骤然腾空,手腕又受制,被裴真提起来抱向不知什么地方。她稍一怔愣,很快恼羞成怒,扭身不停挣扎着,混乱中在他大腿面踢了好几脚。
裴真不动声色,任由她闹。她现在没什么力气,踹人也不痛不痒。
他将她抱到了方才的那块大石头边。
石头上放置着一段树枝,正是她用来压制魔息的神木灵镯。
云拂晓此刻心神已经被魔息占据大半,本能地就对这只灵镯产生抵触与毁灭之意。
可裴真好像完全看不懂她的表情,冷着脸就拿起了那只神木灵镯。
云拂晓的眸中燃起怒火,似被魔息操控着怒道:“我不戴。”
裴真垂眸:“我也不想让你戴它。”
明秀清的手腕也有一只这样的灵镯。
他不想再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戴成对的东西。
尤其是这种贴身之物。
云拂晓感受体内的魔息肆虐与灵脉挣扎,识海像是被两边撕扯着,既想快点戴上神木灵镯,又想彻底毁掉灵镯。
干脆就这么入魔算了。
反正她上辈子也差不多这时候暴露的。
她咬紧牙关,颤声道:“你知道我每次戴上这东西都很痛苦。”
忌元魔脉就诞生自降世黑火,那火焰是极度冰冷的,能瞬间让人的身躯化作寒冰碎裂。
而神木之所以能压制魔脉,靠的就是最粗暴的那种方式。
它硬生生地将这份寒冷逼退到云拂晓的浑身经脉中。
裴真:“但若放任忌元魔脉作乱,你要承受的痛苦更大。”
识海混乱,彻底失去自我,沦为忌元魔脉的傀儡。
云拂晓要的自始至终都是清醒。她可以接受被魔息染上暴戾之气,但不会容忍自己变成那副无力而麻木的模样。
裴真又说:“等无根水境开启,就不需要这个东西了。”
云拂晓咬牙挣扎:“你说出花来,我也不戴!”
裴真垂睫避开她的目光,结果被云拂晓一踮脚,脑袋狠狠撞在他的鼻骨!
裴真猝不及防被撞得头颅后仰,痛感袭来,闷哼出声。
他的眼瞳浮现水雾,当即感到一阵酸涩之意,却还是牢牢钳制她的两只手腕。
这招一次没起效,云拂晓再要用脑袋顶他却不管用了。于是上前张口,牙齿狠狠咬在了他的颈间。
她半点不收力,尖利的犬齿近乎将他咬出血来。裴真的锁骨处一阵刺痛,很快被她弄出几分火气。
他难得有些搞不懂。云拂晓此刻究竟是真的失控,还是在借机发泄前世被他封印在寒山的怒气。
两人心里都有气。很快,不知谁先开始,竟又过起招来。
少女身姿柔软,招式灵活。裴真正常出招,却几次被她飘拂的衣袖遮挡了视线,手指亦无意触到她飞扬的发梢,不由稍微拧起眉头。
这不是他本意。
但与她对招,却总有诸多顾虑。
一阵浅淡却好闻的山茶花香倏地袭来,裴真一怔。
瞬息的迟疑,她的手心竟将要触至他的脸颊,却及时顿住。
再近半寸,那一巴掌便落在他面上,便是他输。
裴真视线微转,落在近在咫尺的她的手心,又看她的脸,目光黑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
云拂晓忍住了这一次袭击,气焰却依旧嚣张。她的手下移,抓住他整净的领口,犹觉得不满足,又去触他侧颈的皮肤,终于肌肤贴着肌肤,毫无阻隔,她却连抓带挠,在他的锁骨处留下小小月牙印,怒道:“我赢了!”
裴真垂眸看她娇矜的脸,锁骨处感受她手指的冰凉与微微刺痛,喉结滚了滚,下意识想要攥住那只手,掌心刚要贴上,似有若无的一点触感,却被她游鱼一般狡猾避开。
他被她抓挠得有些痛。这些细细密密的刺痛却比被镇境魔的袭击还要难以忍受,还要扰人清静,一径递到他心里,根本逃也逃不掉。他敛眉掐住她的后颈将她带远,她像一只被掐住了后颈的猫,却没有半点受制的乖巧,反倒愈发杀气腾腾,眼瞳里的赤金色火焰旺盛得仿佛要烧出来。
说不清是否起了杀心,两人几乎再度打起来,这次却谁都没有放开了打,留在彼此身上的痕迹清晰,然而细究起来,又都是易于愈合的皮肉伤。
到底谁在手下留情?没有人会承认。拉扯间一时不慎,云拂晓借着身体冲势猛地将他向后撞,谁料到她此刻竟还有这么大力气?裴真猝不及防向后仰去,后背磕在那块大石,痛得浓眉拧起,闷哼出声。
云拂晓整个人被他带得向下坠,完全跌入他怀里,却是一点都不痛。她反应迅速地屈膝压住他的腿,居高临下地强调:“我赢了。”
独属于她的馨香气息扑在颊上,裴真从那阵剧烈的疼痛中缓过来,旋即感到筋脉里血液奔涌的躁动。他闭上眼,遮住锐利黑眸,神情有种隐忍的狼狈,“是,你赢了。”
云拂晓终于满意,却在察觉他攥住她手腕的动作后,勃然大怒:“裴真!我已经赢了,你放开我!”
裴真靠在石头旁,一手牢固钳制住她双腕。
云拂晓的双臂再度被反剪在身后,此时被禁锢在他怀中,更是无处逃脱,挣扎扭动间干脆跨坐在他的腰腹。
“无耻!耍赖!”
她毫不客气地出言辱骂,怒意好像烈火喷发。
说来真是奇怪,方才秦宇滨那么欠揍、那么恶心的眼神,她内心都毫无波动,只是出言嘲讽几句。
可此时裴真都没说几个字,还被她打败一场,还坦然承认失败,云拂晓却愈发烦躁,恼得想上手挠他。
他们就是天生的不对付。
云拂晓现在浑身上下只有牙齿可作武器。她的鼻端萦绕着少年身上独有的清爽凛冽气息,牙根发痒般,她贴近他,张口欲在他脖颈狠咬一口,然而唇瓣即将触近,裴真却向旁一侧,再明显不过的躲避之意。
那块的皮肤薄,方才又被她掐出许多痕迹,任谁瞧见,都会心生不忍。
但云拂晓并非一般人。
她哼笑出声,蛮横跋扈的模样隐隐再现。尖利的牙齿专程咬住那些痕迹不放,同时拼命扭动身躯,向上咬他脖颈和脆弱的喉咙。
她用的力气大,唇齿间很快弥漫了淡淡的血腥气。
裴真眉头紧锁,压着身上某种难以控制的躁意,任她胡乱啃咬。只是伸长手臂,从大石上拿到那段神木枝,递至她的手腕处。
枝头触及云拂晓的手腕肌肤,瞬间,神木枝弯成一道流丽的弧度。
下一瞬,便紧紧环绕住她的腕部,变作一只镯子的模样。
与此同时,云拂晓眼瞳中的赤金色火焰也彻底熄灭。
裴真低眸看她。
在星芒和烟花的映照下,那双瞳眸恢复成原本的乌润漂亮,显得几分疲倦失神,咬住他下巴的力度也逐渐变小。
裴真拧着眉,松开了对她手腕的钳制。
云拂晓灵息枯竭,浑身力气耗尽,魔息亦被神木镯压制。意识昏沉之际,一头栽倒进他的胸膛。
她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疲倦至极,再无力与他打闹。唯有唇瓣沾染了他颈间的血,显得异常红润。
裴真的眼睛黑沉沉的,在昏沉的黑暗里看她紧闭的眼睫。
尖锐的痛感如退潮般缓慢散去,他紧锁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心尤其静。
这是两人自重生以来,唯一没有彼此试探、彼此针对的时刻。
四下阒寂,忽然河对岸的漆黑夜幕中,又一朵烟花升起。
在绽放的爆响声传来之前,裴真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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