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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娘》

18. 018

苏炳昌自明政殿过来。

苏叶柒眸中蓦地一亮,唇角不自觉扬起,却又在转瞬间抿成一条细线。自入宫以来,她就再没见到过义父,今日得见本来该是欣喜的,却又因这段时日发生的种种而升起不安。

她快步上前迎上,稳稳福身:“伯父今日怎的得暇?”

“你父亲日夜挂心。”苏炳昌眼角堆起笑纹,抬手在苏叶柒手臂虚虚一扶,“硬要老夫走这一趟。”

苏叶柒唇角扬起得体的笑,日光落在眼底,只有澄澈明净:“暑气正盛,伯父快请进来喝一碗解暑茶。”

朱漆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关上,将煌煌天光尽数关在门外。

“跪下!”

苏炳昌拂袖坐在圆案前,脸上慈色在跨过门槛的刹已荡然无存。此刻端坐案旁的,不再是和蔼的长辈,而是权倾朝野的苏尚书。

威压如潮,漏窗入室的风都为之一颤。

苏叶柒双膝跪地,“义父。”

她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地抬眸,迎上苏炳昌锐利如刀的审视。那双眼如鹰目,仿佛能洞悉一切,她却仍抱有希冀,这是她敬重九年的人。

“绾夫人为何不来?”苏叶柒的眸底一线微光悬着最后一丝希望。

“非是我心狠。”苏炳昌声音陡沉:“她不该私自做主。”

他从袖中掷出一物,“?”得砸在她膝前碎成数片。

只看一眼,苏叶柒呼吸骤然凝滞,森森寒意袭来,恍若堕入三冬冰窟。

这是绾夫人的玉坠,常年挂在颈上,此时,羊脂玉已被染成绛红,是早已干涸的血渍。

窗外浮云蔽日,天光骤然一沉,连带着那抹微光也跟着黯下去。

绾夫人不仅是苏炳昌的妾室,更是他的幕僚,是他的谋士,还是深爱着他的女人。

“义父杀死了绾夫人?”苏叶柒缓缓站起身来,难以置信的眸光凝在这个她素来敬畏的长者身上,“就因为她私自帮我?”

苏炳昌不语,眉心拧起。

苏叶柒的喉间哽着最后一丝不甘:“我被谢玉所囚之时,义父也是要我死在那里吗。”

“我就只是棋子吗。”杀人都不曾怕过的少女,终于问出她坚持许久的不甘。

纵使她一直都有答案,也固执的想要从这场交换里扒出哪怕一丁点的情意,这是她生来不曾拥有过的亲情。

少女站得笔挺,明亮澄澈的眸子睁得很大,她拼命抑住心底翻腾而来的酸涩,努力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而苏炳昌正是欣赏她如竹草般的坚韧,只是这次,他并不为所动,冷漠道:“是你忘了为父的教诲。”

弈棋者,重在执子。而刀者,当自握其柄。她没有忘,可,就只是执棋者和棋子的关系吗。

“就因为我所杀之人,”苏叶柒声音凄然悲怆:“是黑鹰,是吗?”

苏炳昌骤然起身,案几上的茶盏被袖风带倒,茶水在案上洇开一片深色,“你还知道什么!”

那张向来威严中带着慈爱的面容此刻阴沉可怖,额角青筋暴起。苏叶柒在那双充血的眼睛里看到滔天怒火,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吞噬。

苏炳昌知道黑鹰,这个认知让她喉间发紧,苏氏家主的车驾为何停经偏村荒地,她曾认为这是上天给她不多的眷顾,而今……,此时的清醒来的锥心刺骨。

她却来不及捱过痛楚,她要演好接下去的戏,才能活下去。

“义父?”她生出怯色,眸底澄净映着温驯和困惑,“女儿错了,不该鲁莽杀人,但求义父告知女儿杀的究竟是何人,黑鹰又是什么?”

锐利如鹰隼的眸子闪了闪,苏炳昌眉头深锁,半信半疑道:“你既不知何为黑鹰,又是如何得知黑鹰的?”

苏叶柒羽睫轻颤,似受惊的小鹿:“那日受命往慈安宫录彤史,恰闻太后娘娘垂询谢少卿掖湖沉尸案,其间提及黑鹰。”

苏炳昌缄默不语,眉心沟壑愈深。他目光如钩,死死锁住苏叶柒的脸,似要从其面容上剖出真伪。

窗外云破天开,骤亮的日光如利剑出鞘,自窗缝刺入,在二人之间劈出一道刺目的光,像极了夺命剑反射出的剑影。

苏叶柒闭了闭眼,偏开头退后半步,似躲开日光,又似在躲避苏炳昌。

她容色凄怆,唇间溢出几不可闻的低喃,“是我害死绾夫人。若非那侍卫…”话音忽滞,面上浮起屈辱之色,她摇了摇头:“我不该一时冲动,女儿对不住义父的教诲。”

苏炳昌审视着她,依旧不语,只是深锁的眉头稍展。

“不!简直荒谬!”苏叶柒抬眸,倏地迸出寒芒,她走向苏炳昌,脊背挺若青锋。

“柒娘无错!既做苏家女儿,岂容卑贱侍卫折辱,不杀他,才是当真有辱义父教诲。”

看着苏炳昌隆起的眉心缓缓展平,她又近一步,极为不甘的追问,“义父,究竟何为黑鹰,怎的就杀不得?!”

窗扇那道天光斜切过她的身影,她被劈作明暗两半,肩头、脸颊、鼻尖浸在炽白里,恍若冰雕雪砌,而下颌至腰际却沉在暗处,似浓墨凝就。

明处亮得灼眼,暗处晦若深渊。

“罢了。”苏炳昌眉心舒展,终于露出慈笑,“后边的事为父来处理,至于绾珍,不过是娼馆带回的罪臣之女,死便死了。”

他自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锦盒,盒盖弹开,露出里头一黑一白两枚瓷瓶。他的手在墨色瓷瓶上方悬停片刻,才拿起白玉小瓶:“近前些。你素日汤药繁琐,特制成丸,吃下去。”

苏叶柒上前接过白玉瓷瓶,仰首一倾,药丸滑入唇齿间,她甚至慢慢嚼碎才咽下去。

霎时苦味肆虐,熟悉的苦涩自舌漫至咽喉,痛得胃一阵痉挛,她却是容色平静,一如往昔。

“谢义父。”

苏炳昌笑得很满意,他起身拍了拍苏叶柒的肩膀,“十一尚幼,柒娘该懂蛰伏。”

苏叶柒:“义父教诲的是。”

乖驯却□□,有锋芒却尚在掌控之中。

她是苏炳昌最是满意的棋。

苏炳昌方踏出门槛,顷刻又化为慈眉善目的长辈,从膳饮药石到起居作息,事无巨细的叮嘱。苏叶柒亦步亦趋跟在后头,低眉顺目地应着,像极了被家族偏爱的女儿。

行至假山,将过月洞门之时,苏炳昌忽驻足侧目,低声问她,“当年遇到老夫,柒娘是从何处来?”

苏叶柒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回应:“浣纱镇,只记得家里都以纺纱为生,家中不甚走水。”她适时止住,又道:“幸得义父收留,才免柒娘沦为乞儿。”

苏炳昌略一颔首,负手而去。

苏叶柒驻足月洞门下,唇齿间药苦未散。她目送着苏炳昌离去,九年的敬畏孺慕筑起的坚固壁垒,在那枚黑药瓶拿出时无声裂开,又在苏炳昌最后的试探里,碎成粉齑。

入世十七载,她唯有痨病鬼一个亲人。

她愈发明白,她的来历,绝不能说。

*

六月十五是景昀太子忌辰。

数日前,司天台太史令李淳丰解破景昀太子英魂降天意示警之意,连夜觐见御书房。

忌辰这日,荷风送香、蝉鸣盈耳。皇帝萧明德、太后、皇后携满朝文武前往皇陵祭拜。

皇陵东苑,景昀先太子的碑碣默立。汉白玉碑身随沁了经年霜色,仍余温润旧光。

碑前绿柳横斜,与石缝里钻出的野花遥相照拂。

祭酒顷尊于碑前,惹起一层薄尘。酒香馥郁,仪仗威严,鼓乐声起,先如惊雷破云冲天起,继而沉沉没入尘埃。

仪式毕,皇帝李明德念祭词,皇后伴其右。

太后容色悲恸,却全不照仪制行事,手持雪帕静静的擦拭着碑身,仿佛在为她早亡的儿子擦去风霜。

文武百臣分列两班,跪伏于地,皆屏息垂首,不敢抬眸。

帝后两侧丈外设矮案,录事史官与尚宫局女官各就其位,史官执笔疾书,女史素手抚卷。

苏叶柒墨笔悬于青宣之上,稍一出神,袖口便染了朱砂。她在看于百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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