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和好啦
沈意之带着萧玉去孙寻舞坟上祭拜。
她到底还是个孩子,虽萧玉不识几个字,但她认出来了“孙”,她单看冷冰冰的墓碑没什么感觉,可那掌柜将孙寻舞贴身的外衣,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了墓前。
萧玉一眼便认出了孙寻舞的衣服,从沈意之怀里挣脱出来,扑跪在坟前。
她没有大声吵闹,只是独自悄悄流着眼泪。
“娘睡着了,阿玉不能吵着娘,阿玉一定乖乖地好好长大,不叫娘操心。”
她声音依旧柔软小声,讲得也很慢,怕吵到孙寻舞,又怕孙寻舞听不见。
沈意之蹲在萧玉身边,将她依进怀里抱了抱,便起身来,与云霜走到一边去,留她好好与孙寻舞道别。
“阿玉恐怕要变成第二个小姐,从小便背负着痛苦,越早懂事的孩子,便越累。”
云霜将早备好的汤婆子递给沈意之,沈意之靠在树边,视线一直望着前方跪在坟前的萧玉。
“她现在还小,会忘掉的,我会尽我所能,让她做自己,她不需要因为仇恨变成什么样的人。”
“我不会让她成为第二个我的。”
“那怕是苦了小姐,云霜会一直在小姐身边,照顾小姐,照顾阿玉。”云霜年龄不大,但这时候,她看上去成长了很多,视线在沈意之面上辗转,满眼心疼。
“小姐,我们误会姑爷了,今后怎么办呢?”
沈意之垂眸,手指勾着汤婆子上的流苏,口不对心道:“就这样吧,我不想回京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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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街上的人又少了许多,自从那日见到了银盔骑兵之后,整个白马道陷入了一种紧张的氛围,摊贩天未黑就收了摊,许多酒楼客栈干脆歇业,往来贸易的商人在多日的清理下,早已离开。
在其他城镇有家的人,也回到了安全的地方,这里现在只剩下了稀稀落落的原住民,无从躲避。
沈意之这日起了个大早,用厚厚的披风将萧玉裹在身前,骑着马往离馥的府上赶去。
白马道城门号角声已响,城关紧闭,为保百姓安全,大街小巷都有官兵值守,防止百姓随处乱走,沈意之跟云霜绕了几圈才到了王府门前。
从雁北王府门口能遥见城门处,兵马整备,满目的冰霜风雪,银盔铁甲。
银盔是大邺士兵的颜色,他们几乎与漫天纷扬的雪融为一体,只剩帽间红缨还在风中跳动,他们在号角声下,“喝喝”声威。
城墙之上,是同样银盔的萧逐,他色沉如血泡过的披风,在高处寒风中翻飞,遥望城关。
离馥今日也穿着干练的武服,一副要上战场的架势,见沈意之来了,便拉着人到后院去看她射箭。
“先前勿儿有提过想要给他的夫人找一位习武师父,只是一直没有这个机会,恰好我这几日练练手,你也来一起吧。”离馥笑得轻松,不像是担忧这座城正面临着打仗的模样,她挑了一把轻便的弓丢给沈意之。
后院的练武场不小,中央的积雪先前已经被打扫干净,只是空中仍在飘着,没一会,地上又有了一层薄薄的雪绒。
沈意之手里的萧玉被云霜牵走,她抄起弓箭,猛然想起当日在皇宫箭亭时说的那些话,登时感到有些臊得慌,现在甚至不能理解当时那些羞人的话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幺幺,我听说你箭术还不错,就是体力欠缺,你的身子骨确实差了些,生完孩子更是要注意勤加锻炼。”
“你挽弓我帮你看看。”离馥双手环抱着站一边看她。
沈意之只好提起弓箭。
此时又比不上先前了,提起弓箭都感到吃力酸痛。
离馥看着便轻叹口气,到她身前来指点。
她捏了捏沈意之的臂膀,眼底都是担忧心疼,便要她又放下了弓箭,道:“前段日子,我放白珍珠过去,原是想叫她照顾你的。”
“是我考虑不周了,害你们生了矛盾。”
沈意之手上动作僵住。
“这段时日,你与勿儿的事情,我也听说了。”
“是他没照顾好你。”
“让他自己向你道歉,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想过多干涉你们。”
离馥语气和柔低缓,没有压迫的意思。
“我就是希望你们都不要做后悔的事,两口子过日子,各方面都要磨合。”
沈意之心里难以平静,“母亲,他说什么了?”
离馥接过沈意之手中的弓,松弦,离箭,道:“说他惹你生气了,没有照顾好你和孩子。”
“不是什么大事。”
即便是萧勿没多说,她也能推测出,沈意之大概是误会了萧勿。
萧勿从十一岁时便离开雁北到京都,人生地不熟,却又因一直得太上皇喜爱而被众皇子排挤。
太子却与愿他交好,除了日常学习外,出去办公事都是二人一起,早便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怎是他人的几句利益挑唆就能离间的。
当年太子与屋企达成合作共识,签订合约前夕,突然一书密状告到京都,告太子在白马道屯积重兵,意图谋反。
太子应召回京,与此同时一支兵马突袭白马道屋企商队。
屋企得知后,又连夜奔袭白马道,萧览为查奸细,深夜与萧勿商讨,命木莲赶回屋企说明情况。
事态发展过快,萧览来不及再做什么,太上皇说什么也要将他押入大狱候审。
而此时太傅孟岳与太子往来书信,商讨建交合约之事被人篡改后呈上御前,牢牢做实了太子与太傅的罪行,当即便定罪问斩。
萧勿因当日就在宫中,目睹太上皇发怒全过程,被世人误以为他便是那告密之人。
但他已受了太子之命,要替他护住白马道,他只得蛰伏,调查当年离间奸细。
“纵使这一切行之有因,他也断然不能通过谋害太上皇而获取至高权利。”沈意之心中依然难过。
“你这孩子,怎么听风就是雨的?”
两人已经丢了弓箭,坐到了廊边。
“不过也情有可原,你是真的对勿儿上心了,才会如此在乎他的行为。”
太上皇一事,并非萧勿所害,而是太后。
太后除了萧焕这个亲儿子,还有萧钦枫这个养子,无论是谁坐皇位,都对她有利,至于其余皇子,根本入不得他们的眼。
太上皇无情,自从离栀离世后,太上皇如同瞬间被抽走了七情六欲,对当时的皇后母族下手毫不留情,早已忘却皇后在他势微之时给予的帮助。
对太后更甚,他将太后身边贴身之人,都换了底朝天,换上他的亲信,日日在监督下苟活。
任谁都无法在暗无天日的监视中长期过活。
她便更想太上皇赶紧去死。
萧勿知道了这点,欲将计就计,又不忍太上皇长期受毒侵袭,便利用萧焕起兵一事威胁太上皇。
他有无数方法能让太上皇护不住萧焕,以他的爱子程度,他最终向萧勿妥协了。
“这么说,太后疯了,应也是萧勿的手笔?”沈意之心惊。
离馥以为沈意之还在误解萧勿,忙解释:“你不能总叫你男人只受欺负,不反击吧?”
沈意之因这个称呼又感到羞愧,她垂着眼眸,轻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错怪他了。”
“你的父亲,当年也是受冤太急,没来得及安顿好你的哥哥姐姐,勿儿能将你救下来,已经是我们天大的福报了。”
“只是没有想到,你这些年过得依然很苦。”
沈意之摇摇头,坦言道:“我不苦,只是被自己的忧思困住,积郁成疾,才成如今模样。”
“也不是夫君没有照顾好我,他总有家国大事,我是一个独立的人,该当学会保护好自己的。”
“你不怪他利用你了?”离馥试探地问。
沈意之伸手出去,接了仍在下落的雪,落入手心,又融成极细的一滴水,渗入皮肤。
“母亲会怪我一开始接近他便不是真心吗?”
“我也有难以言说的苦衷,当初只是因着他的地位,想为自己寻求庇护。”
但后来,渐渐得知了前世真相,她对莫允修的恨意立不住脚后,便才发现自己对萧勿的心意。
她坐了许久,离馥已经离开,云霜为她披上了狐裘。
“快打起来了,小姐,我们要做些什么?”
“我们不要添乱就是,你陪着萧玉便好,我想出去一趟。”
她非不让云霜跟着,便自己披着狐裘,出了门。
这个时候,百姓都关在屋里,士兵都聚集在城门,四下寂静地恍如置身在她自己的梦境中,眼前也是苍茫一片。
她背对城门,不知走了多远。
眼前已没有屋舍,只有苍茫雪地。
像极了她梦中场景,四下寂静无声,她能听到的,只有自己踏着雪行走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她想要去高处,看看这受萧览和萧勿舍命保护的白马道。
前方是一座矮山,她带着萧玉去那上面看过孙寻舞,这是一块好地方。
她走错了路,雪越来越厚,积雪已经淹没过了小腿,脚底鞋袜也湿了,只是眼看快到了那山坡,便不愿就此折回了。
忽听脚步声沉重,她又停下脚步,没听见声响才继续走,没走两步,又听见沉重脚步声,她终于定下身来,向后望去。
百步之内的地方,身形颀长的高大男子正望着她这边。
沈意之又有很久没有看见他了。
雪地里,青松色披风裹在他宽大双肩,萧勿的手拢在身前,站在远处,随着沈意之站定,他也不再靠近。
隔得太远,沈意之瞧不清他的神色,但看身影,只给她一种孤松独立于山间的落寞之感。
他们在这之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然而沈意之知道自己误会了萧勿后,却不知该如何再开口。
“夫人,雪地里凉。”
他的声量不大,堪堪叫沈意之听见他嗓音中的沙哑。
他开始向沈意之走,一开始走得很慢,他怕沈意之会拒绝他的靠近,随时准备停下。
但沈意之只是站在原地等着他,仿佛等了几个月,或者几年,等得雪也停驻了。
他终于走到了沈意之面前,视线小心地定在沈意之眼里,一度想要说话,又憋了回去。
她从没见过萧勿这个样子,神情黯然,他垂眸看着沈意之时的眼神,像是受了伤,又像是受了委屈。
不,他确实受了委屈。
一段时日不见,萧勿的下巴都瘦得轮廓锋利起来,面色苍白,甚至连下颌的那颗痣都淡了许多,除了隐隐冒头的坚硬胡茬和眼下的青,他整个人都泛着白。
萧勿最终还是没有讲话,走到沈意之身前蹲下身来,道一句:“让我背你好吗?”
沈意之想要抚摸他脸颊的手最终没能伸出去,此时伸出双手,攀上了萧勿的肩膀。
萧勿背上他,没有往回走,仍就着这条走错的路,继续上山。
沈意之趴在他耳边轻声问:“什么时候来的?”
两个冰冷的人贴在一起,现在渐渐有了温度。
“你出府的时候,我刚到。”
萧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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