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30
门缝渐扩,幽蓝的微光如水般漫出。
祁越泽的瞳孔骤然收缩——
宫殿中央矗立着一根三人合抱的透明晶柱,冷光在琉璃表面流转,将整个内殿映照得如同沉在水底。
柱中悬浮着十二岁的裴真夏,银发如瀑散开,雪白的睡裙在某种无形的力量中轻轻飘动,仿佛沉睡在深海的精灵。
她纤细的脚踝上扣着两道金色禁环,锁链的另一端没入晶柱底部。
更令人心惊的是,少女的双眼被绣着星纹的银绸层层缠绕,绸带末端漂浮在透明的介质中,像某种诡异的水草。
“这是……”祁越泽的呼吸凝滞了。
制服领口突然变得无比狭窄,每一次心跳都像有利刃在胸腔里翻搅。
他死死按住心口,却无法缓解那股蔓延至四肢百骸的钝痛。
“你在看什么?”艾伦用剑鞘捅了捅他,“该不会真被大小姐的美貌震慑到了?”
“我……”祁越泽还未说完,声音卡在喉咙里。
——晶柱中的裴真夏突然“看”向他,被蒙住的双眼精准转向门口。
缠绕的银绸无风自动,露出一隙——
那根本不像人类的眼睛。
绸缎下闪烁着星辰般的光点,仿佛将整片银河封印在了眼眶中。
“喂,我问你话呢,祁越泽?”
艾伦的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在触及耳膜的瞬间便消散无踪。
鎏金大门、守卫制服、甚至整个光耀殿的轮廓都褪成模糊的虚影。
唯有晶柱中的裴真夏清晰得刺目,她悬浮的姿态像被定格在琥珀中的蝶,每一根银发都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泽。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声响与色彩。
艾伦焦急的呼喊、守卫们杂乱的脚步声、甚至宫殿外呼啸的风声——全都化作虚无。
祁越泽的视野中只剩下那道被囚禁的身影,耳畔唯余自己沉重的心跳。
他抬手推开沉重的鎏金大门。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
靴底踏过冰冷的地面,制服下摆扫过散落的月光,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梦境与现实的交界。
晶柱越来越近。
琉璃折射的幽蓝光芒在他脸上投下流动的波纹,柱中少女悬浮的姿态纤毫毕现——能看到她睫毛上凝结的霜花,睡裙领口歪斜的系带,还有手腕内侧那道尚未痊愈的伤疤。
当祁越泽终于站在晶柱前时,一滴冷汗顺着他的下颌滑落。
制服手套触碰琉璃的瞬间,无数裂纹以指尖为中心骤然蔓延。
祁越泽不自觉地向前迈步,制服靴子碾碎地面凝结的冰霜。
他看见晶柱表面倒映出自己扭曲的身影,看见少女缠绕银绸的眼睫轻轻颤动。
“晚上好,新来的守卫先生。”
晶柱中的少女缓缓睁开双眼,银色的睫毛如同蝶翼轻颤。
她的声音不似孩童的清脆,反而带着超越年龄的空灵,在空旷的殿内激起细微的回音。
祁越泽的指尖还停留在出现裂痕的琉璃表面,冰冷的触感顺着指腹蔓延。
少女悬浮的姿态未变,只是唇角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那笑容与之后的裴真夏如出一辙。
“你是第一个……”她的银瞳倒映着祁越泽紧绷的面容,“听见我声音的人。”纤细的手指隔着琉璃与他相贴,“也是第一个敢走进来的人。”
晶柱突然泛起涟漪般的光晕,囚禁她的液体开始缓慢流动。
少女的银发如水草般舒展,睡裙的褶皱被一一抚平,连脚踝上的金环都闪烁起温暖的光泽。
“既然是第一个……”她歪了歪头,这个孩子气的动作与沉静的语气形成奇妙的反差,“当然会有奖励。”
碎裂的银绸从她眼前飘落,露出那双被白翳覆盖的眸:“要听我的故事吗,守卫先生?”
“若您愿讲,”祁越泽的制服手套按在冰凉的柱面上,呵出的白雾模糊了彼此的倒影。
他单膝触地,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腰间的佩剑与地面碰撞出清脆声响。
仰起的脸庞被幽蓝光芒分割成明暗交错的色块,“在下愿闻其详。”
少女的唇角弯成一道新月,银发在晶柱中无声舞动:“那你接下来可要听好了。”她的声音忽然染上几分稚气,又夹杂着超脱年龄的疲惫,“这是关于一个被神明选中的小女孩的故事。”
锁链碰撞出清越的声响,晶柱内浮现出朦胧幻影——
“她出生时,圣殿的共鸣水晶亮如烈阳。”幻影中浮现出婴儿啼哭的画面,悬浮的水晶迸发出刺目金芒,“百分百的灵魂共鸣度,千年难遇的天选之子。”
场景转换,幼小的裴真夏被众人簇拥着戴上花冠,银发间垂落的宝石折射出七彩光晕。
祁越泽看见她脸上天真骄傲的笑容,那是如今的裴真夏绝不会露出的表情。
“直到某天夜里……”少女的声音骤然低沉,幻影中的场景切换到幽暗的内殿:年迈的祖母将手按在小女孩额头,权杖上的日轮徽记烙出焦痕,“祖母告诉她,圣女试炼的第一项,是献祭视觉。”
幻影中的小裴真夏惊恐后退,却被符文锁链缠住四肢。
祁越泽的指节捏得发白,制服肩线绷出凌厉的褶皱——他看清了那个用来蒙住女孩双眼的,正是此刻裴真夏戴着的星纹银绸。
“然后是听觉、味觉……”晶柱中的锁链越缠越紧,少女的语调却轻快得诡异,“等失去全部五感,就能成为完美的战争机器啦。”
“没有情感、没有意识、没有思考能力的……完美工具。”
裴真夏的声音突然扭曲,唇角扬起的弧度越裂越大,直到变成一个狰狞的笑容。
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滚落,“啪”地砸在晶柱内壁上,竟在琉璃表面腐蚀出细小的坑洼。
祁越泽的呼吸停滞了。
他看到那些泪珠在坠落过程中逐渐变成血红色,每一滴都映照出不同的噩梦碎片。
七岁的裴真夏被绑在祭坛上,万道金光化作实质的箭矢,一根根穿透她幼小的身躯。
鲜血浸透雪白的祭袍,她却咬破嘴唇不肯哭喊,只有被银绸覆盖的眼睛不断渗出鲜血。
十岁的逃亡夜,她蜷缩在荆棘丛中,肋骨断了三根却仍用掌心护住那只垂死的星纹蝶。
月光照着她血肉模糊的后背,与蝶翼上的星纹同样支离破碎。
亡灵战场的硝烟里,十六岁的裴真夏站在尸山血海之上。
白翳彻底覆盖了她的双眼,血泪在瓷白的脸颊划出刺目痕迹,可唇角却扬起标准到毫米的圣女微笑——与光耀殿壁画上的神像分毫不差。
“这就是……光耀殿想要的圣女。”
现实与记忆重叠的声音轻轻响起,不再癫狂,却比任何歇斯底里都令人心碎。
晶柱中的裴真夏垂下头,泪珠大颗大颗砸在琉璃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那些泪是透明的,纯净得刺痛眼睛。
“一具……”童音与少女音交织着,最终化作一声疲惫的叹息,“活着的傀儡。”
爆裂的晶片如雨纷飞。
祁越泽在剧痛中看见真实的裴真夏站在记忆尽头,正将染血的银绸系上自己眼睛——这一次,是她亲手蒙住了光明。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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