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他其实不是很想收徒弟
桑海城外,被主人命名为‘九重’的青山静静的隐藏在自然中。
静立的山峦常植四时植株,排列布局似是自然之力漫不经心随手为之,无序却别有一番生机趣味。
若自云端俯视,便可见星罗棋布,阵法天成。
玄妙的阵法化出重重迷雾,惑人心神,使山外行人下意识忽视这座浩瀚山峰。
在迷雾茫茫,清净肃穆的九重峰上,一角神秘首显人前。
九声古朴清越的钟磬响起,无形的力量将磬音封锁青络殿中。
平素总是一袭白衣飘渺的人换上庄重的玄服,庄肃的玄衣让仙人多了一丝威慑,是既在尘世,却又俯视红尘的超然之态。
荀夫子一向和蔼的脸上露出庄重严肃的神情,那双已经历许多岁月风霜的眼睛映着风姿卓越,静默跪坐的人。
长者欣慰的拿起一旁青衣侍者捧在玉盘上的竹简,缓缓念着对爱徒的祝福与期许之语,只是古谭不惊的眼眸深处,蕴含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哀伤。
垂瞳跪坐的人听着耳畔殷殷期许,平静无波的眼瞳深处浮现出一抹无奈。
死生有序,轮回有时,生死,他不曾执着,他的老师也不执着,其他的亲友也不一定会执着,但依旧会有许多人因此而伤心,这是他无法改变的。
萧韶听着九声钟磬渐次想起,耳边传来师长沉稳内敛的诵读声,沉默不语。
“质胜文败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礼者,素重之,以礼修君子身也……”
“言行雅致,心志脱俗者,以云喻之。”
“明心见性,尘污不垢身,以为清者。”
荀夫子言毕,缓缓放下竹简,另一位青衣侍者莲步轻移,恭谨的弯下柳腰,将手上托着的玉盘恰到好处的举起,低眉顺目间满是对主上的敬仰。
萧韶见此,收敛心神,玄衣跪坐的人散去了一身护体真元,任由荀夫子为他加冠,周身要穴全然不在意的展露人前。
明知应下‘云清’之名,便会加深此世羁绊,一身淡漠的人到底选择了承认这份感情与责任。
少年低头,顺从的让自己的老师给自己束发加冠。
在十八列席循礼祝福时,一个粉雕玉琢,钟灵毓秀的孩童眼中显露了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感慨。
这般妥帖的明安君,即使是父王,也未曾见过吧。
虽然此时的他并无内力,但作为一国的长公子,扶苏的眼界仍是在的。
重回少年,对于扶苏而言委实超越了他之认知,刚清醒时也着实受了不少惊吓,若非是婴儿时期,只怕会让宫人误以为他是中了什么巫术了。
望着在玄衣墨发下显得毫无血色,仿若白玉般脆弱的人,扶苏思绪不由有些飘远。
在他前世,他的父皇此时还未能接触权利,只是在养精蓄锐待时机。
可此世,即使未曾亲政,手上也有了些许权力,传下诏令,官员也需慎待。
那位本应成为他父皇‘仲父’的秦相吕不韦,也只是一介国相,连后宫也难入。
更别提那位前世深受太后恩宠的长信侯了,他连名字都不曾听宫人提起过。
这一切的区别只有——明安君。
这位他的父王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他收自己为弟子,亲口承认的挚友。
在扶苏神游之际,他身旁一左一右坐着的兵家与阴阳家的长老见他走神,分了一份心神。
兵家长老担忧的看了一眼,便垂下头,不做动作。
但那位阴阳家的长老却悄悄输送了一道内力,并传音让扶苏凝神。
两列十八席,在座之人除却他们三人也只有伏念一人还是先天,他之传音纵使不知是何意,但也有所察觉,几位老者见到扶苏回神之后沉稳的神色,不由消了几分偏见。
虽不如萧云清,却也是资质不凡了。
不是谁都能在这般年幼的年纪安安稳稳的坐着不哭不闹的。
伴随九声清鸣,加冠礼终于结束。
荀夫子扶起自家徒弟,细细瞧着那只是白了些的脸色,方才松了口气。
若非为了道家天宗传信,预借此事为萧韶寻得一线生机,他又怎会让繁礼之事累着自家徒弟。
身为萧韶的老师,他并非没有察觉自家弟子对死生之事全无执念。
于他人而言或是好事,但对于萧韶而言便是危险之事了。
拥有求生之意,才能在病危之时挣扎出一份生机。
可萧韶到了病危之时,只怕是会顺应自然,就此归去。
看着自家师弟惨白的脸色与清冷隐忍的神色,伏念压下心中的疑问,恭敬的请几位被邀请前来观礼的前辈前往逝水阁。
当然,两位保护扶苏而来的长老便无此待遇了,由两位青衣侍者带去另一处地方。
留下的扶苏跪坐在侍者为他安排的席上,静静等待着。
在他等待之际,余下的十六位青衣使者井然有序地还原着青络殿,萧韶也会不理会下首的扶苏,径直端坐主位,神色漠然的执笔书写着什么,全当这位长公子不存在。
写完了一本薄册后,萧韶抬头,那双看透一切的苍瞳注视着与寻常孩童大相径庭的扶苏,心中估量着什么,眼神中再无看着自家师门时的温和,只有那冰凌满盈,剔透的能照出人心深处的黑暗,让人不寒而栗。
下首原本淡定的扶苏,在这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中稍感些不安与无措。
恍惚间,好似见到此世婴儿时期的记忆中,那位以一己之力生生让一手遮天的大秦吕相为之忌惮,却不敢动手的白衣谪仙。
在看见扶苏那异常成熟的瞳中残存着灵光,执笔打量的人才收回视线,似是犹疑的缓缓道。
“青芜,带扶苏去兰因宫吧。”
于情于理,萧韶这声扶苏都是唤得的,青芜并不因此感到惊讶。
只是,兰因宫……
清丽温婉的佳人面上一如既往的含笑,只是一双秋水剪瞳已满是凝重。
青芜福了福身,轻柔地应声道。
“是,主上。”
察觉到扶苏的僵硬,青芜将皓腕轻轻搭在孩子的手上,度过一丝内元,为扶苏缓解僵直的身体。
待扶苏站定,佳人自然的将手搭回柳腰前,微微侧身,一举一动,风韵自存。
来时已被秦王告知这位王叔性子的扶苏毫不多言,只是抬手行了一礼,识趣的下去了。
萧韶放下玉笔,掩唇轻咳,望着未尽之册,染血的薄唇微微上挑,似是期待,似是疑惑。
“汝能否让吾一见,另一种结局……”
秦二世而亡,是天命。
扶苏的到来亦是天命。
两份天命的揉杂,会交汇出什么样的天命,他有些好奇了。
声音彻底停止,平静下来的青络殿上,余晖无力挽留离去的人烟,只得任由晚风带来一室清寒。
次日,辰龙御天行,浮云化无常。
一身粉衣的丽人领着一位玉童步入九重峰,两大禁区之一——兰因絮果九重天。
洁盈立于扶苏身后,稍退几步,明媚的杏眸看着眼前身着白衣祥云纹的小小身影步入茫茫白雾里,无喜无悲。
唯有清风拂起坠着明珠的流苏发簪,在空中划过凄美的弧度。
九重殿上,换回白衣的人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121xs.xy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