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密会
陈莫临用笔扶了扶黑框眼镜:“洛狄,你也在?”
吴肆如临大敌:“我的医生不是秦医生吗,你怎么来了?”
洛狄把就要坐起来的吴肆摁回去:“别乱动。”
陈莫临勾起嘴角:“秦医生外派了,你由我负责。”
吴肆的眉头拧得更紧,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洛狄的手更紧地攥入掌心,一种近乎本能的领地意识被激起。
“换医生不需要征求病人意见吗?”他的声音因为伤痛而偏低,却带着明显的抗拒。
陈莫临像是没听到他的质疑,径直走到床边,拿起挂在床尾的病历记录:“肋骨骨折伴轻度移位,左小腿腓骨中段粉碎性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目前生命体征平稳,疼痛耐受尚可。”
他抬眼,目光再次掠过洛狄:“看来探视有助于缓解疼痛?不过病人需要休息,不宜情绪过度激动。”
这话像是说给吴肆听,又像是说给洛狄听。
洛狄感到一丝不自在,她想抽回手,吴肆却固执地不放。她只好开口,试图缓和这莫名紧张的气氛:“陈医生,他的伤……后续治疗麻烦您多费心。”
“分内之事。”陈莫临淡淡应道,终于将目光正式投向吴肆,“现在需要检查一下伤口和固定情况,朋友暂时回避一下。”
他特意加重了“朋友”二字。
洛狄立刻站起身:“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吴肆摇头:“什么都不用。洛狄,在门口稍微等一会儿,好吗?”
“好。”洛狄低头快步走出病房,轻轻带上门。
魏凯乐还等在外面,见她出来,递给她一瓶水。
“怎么样?那小子没吓哭吧?”魏凯乐试图开玩笑。
洛狄摇摇头,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心脏还在咚咚地跳,四肢有些发麻。
病房内,陈莫临熟练地检查着吴肆的绷带和石膏固定处,动作专业而冷静。
“医患关系需要建立在信任基础上。”吴肆忽然开口,声音冷硬,“我不习惯突然换医生。”
陈莫临手上动作未停,语气依旧平淡:“医院安排,基于最优诊疗方案,由我接手对你康复更有利。当然,如果你坚持,可以向医务科申请更换,但流程繁琐,可能会延误治疗。”
他抬起眼:“我认为,现阶段对你来说,尽快康复比纠结于主治医生是谁更重要。毕竟——”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门口方向:“有人在外面等着。”
吴肆抿紧苍白的嘴唇,胸口因压抑的情绪而隐隐作痛。他不得不承认陈莫临的话有道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尽快好起来。但这个男人看洛狄的眼神,那种隐藏在专业面具下的细微关注,让他极其不舒服。
检查完毕,陈莫临记录了几笔。
“恢复情况暂时符合预期,但必须绝对卧床,避免任何剧烈情绪波动。明天安排一次详细复查。”
见陈莫临就要离开,吴肆叫住他:“你什么时候找到她的?”
陈莫临停住脚步,转身看他:“很早很早以前,比你早很多。”
陈莫临揶揄:“可能……是你还在当偶像的时候。”
吴肆:“……”
说到成为偶像,这是他重生之后为数不多的错误决策之一。
当初,他重生之后,满世界找洛狄,去她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去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登报……都一无所获。最后,他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公众人物。
既然找不到她,那就让她看见他。
那时他刚满十四岁,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灵魂和执念,却困于一具年轻却一无所有的躯壳。他没有背景,没有资本,没有人脉,甚至因为长久的寻找和内心的焦灼而显得孤僻不合群。他去剧组蹲过,想从最底层做起,但机会渺茫。他去唱片公司试过音,结果被评价为“音准可以,但感情苍白,没有星味”。
他只剩下那张脸。那是年轻的、极具冲击力的、符合当下审美的脸,也是他曾经很不屑,最终却不得不依仗的资本。
选秀报名处人山人海,少男少女们眼里闪着对成名最直接的渴望。他站在其中,格格不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洛狄,你会看到吗?如果你看到电视上的我,会不会来找我?
过程比他想象的要艰难和令人不适。被评头论足,被包装成公司想要的人设,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跳一些毫无意义的舞,对着镜头挤出练习了无数遍的微笑。他像一件商品,被放在橱窗里任人挑选、评判。
成功出道的那一刻,聚光灯打在脸上,刺得他眼睛发疼,台下粉丝的尖叫几乎要掀翻屋顶。他站在舞台中央,却只觉得无比孤独和空虚。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找到那个人。
这与他最初的设想完全相反。他本想借由这份知名度成为灯塔,引她归来,却发现自己被牢牢困在了灯塔之上,动弹不得,连呼喊都无法传出太远。每一次粉丝为他疯狂尖叫,每一次公司强调“单身人设”的重要性,他都觉得是对自己初衷的莫大讽刺。
他后悔了,深深地后悔。可合约在身,身不由己。他只能一边尽力履行着“偶像”的职责,一边在无数个夜晚感到无尽的疲惫和自我厌恶。他走的这条路,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直到他拼命转型,吃了无数苦头,终于拿到第一个有分量的演员角色,才稍稍有了一点自主的余地。可“偶像”这个标签,以及那段经历,始终如影随形。
最讽刺的是,他带着记忆,就连陈莫临也带着记忆,可洛狄没有。所以即使看见了他,她也不会去找他。
陈莫临见吴肆表情不好,终于放下心结:“你的上一世、这一世,都是为了洛狄而活吗?”
吴肆一顿,缓缓抬眼:“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陈莫临把笔插回胸前的口袋,“如果你没有遇到洛狄,这辈子是不是就浪费了?”
“我……”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上一辈子,他被迫和洛狄分开,他祈求这一世就是为了找洛狄。如果没有遇到洛狄,他不知道这一世的意义是什么。
陈莫临没再说什么,只是又扶了扶眼镜,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也仿佛暂时隔绝了那份无形的压迫感。但吴肆心口的郁结却并未随之散去,反而更加滞涩难受。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洛狄走了进来,打断了他沉溺于晦暗回忆的思绪。
她看到吴肆闭着眼,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某种巨大的痛苦之中,连呼吸都显得有些沉重。她心里一紧,快步走到床边。
“怎么了?是不是特别疼?”她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怕他发烧。
她的手微凉,触碰到他额头的瞬间,吴肆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有些迷茫,带着尚未完全从糟糕回忆中抽离出来的痛楚和一丝戾气,但在聚焦到洛狄脸上时,迅速被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是失而复得的庆幸,是深埋的委屈,是浓烈的眷恋。
洛狄被那他瞬间的眼神震住了,手停在他的额头上:“吴肆?”
他忽然抬起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覆盖住她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用力握住,仿佛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他的手心很烫,带着轻微的颤抖。
吴肆的手心滚烫,力道却大得惊人,仿佛要将洛狄微凉的指尖烙进自己的骨血里。他眼底翻涌着太多洛狄看不懂的情绪,那些深藏的委屈、后怕,以及几乎要将他淹没的自我厌弃,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洛狄……”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灼痛的喉咙里挤出来,“我好像……把自己弄丢了很久。”
过去的生活太忙碌,被工作和执念填满,他没有机会停下来细想,也不敢细想。
洛狄的心猛地一缩,被他话里浓重的绝望攫住。她没有抽手,反而用空着的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他颤抖的手背,无声地传递着安抚:“慢慢说,我在这里听着。”
“我……”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眼眶泛着红,却固执地不让任何湿意滑落,“我做了很多……我以为必须要做的事……我以为那样就能……让你看见我。”
他的话语破碎而隐晦。他无法告诉她前世今生,只能近乎偏执地诉说着那份迷失自我的恐慌。
“可是那样一点用都没有……反而把自己关进了更大的笼子里。我找不到你,也快……快不认识镜子里的自己了。”他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有时候觉得,除了记得要找你,我好像……什么都不剩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脆弱,却是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袒露内心深处的荒芜与迷茫。那份巨大的空洞感和自我怀疑,远比身体的疼痛更让他难以承受。
洛狄静静听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得发疼。她虽然无法完全理解他话语里所有的深意,却能真切地感受到他那份近乎绝望的孤独和挣扎。她想起他舞台上耀眼却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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