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除夕
“一男一女,女名叶谨,男名乌轻轻,户籍上是夫妻关系;两人祖籍云城,一月前从云城赶来国都认领祖业,一间东正门边上的铺面,以前是开镖局的,名为‘定成镖局’,一间安福街上的二进院子。”
一身黑衣的男人单膝跪在桌前向余跃回话,余跃饶有兴致,时不时打断他发表看法。
“身份倒还算逼真。”
男人接着道:“营缮清吏司有个员外郎名崔剑,他岳丈是工部右侍郎柴薪,柴薪一直想要定成镖局的铺面,早已视作囊中之物,只是碍于陛下的新规,只能等年后方可得手。故而在叶谨上门时,崔剑为岳丈分忧,故意派人拖延此事。叶谨无法,只得租了个院子暂住。”
余跃轻笑,油灯中炸开的火星映照在她眼底,眸中冷意森然,“工部竟然也参与其中。”
“这两人自入国都租好院子之后,每日在东正门附近打转,向不少人探问了关于那镖局的消息,其他地方并无踏足。昨日是叶谨入国都后首次进入主城,彼时她刚从营缮清吏司出来,崔剑派人告诉她除夕当日方可办理认领手续。”
“陛下恩典,今年除夕便封印停朝,崔剑倒会哄人。”
“其他的还在查,属下已派人前往云城。”男人说完,垂眸听候吩咐。
余跃沉吟片刻,发出指示:“继续查,也要继续追。他们有两个人跑不了太远,除夕之前,必须将叶谨给我抓住。”
“是,属下领命。”
——
空置的院落中,厨房的门窗被燕谨拆开一角,两人得以进去暂避。
“把药吃了再睡,今夜他们应当不会再过来搜了。”
燕谨从瓷瓶中倒出一粒药丸,塞到乌轻轻嘴边要他咽下。
乌轻轻满面潮红,唇色却苍白,将带出来的衣裳全都穿在身上,有气无力地别过头去,不肯吃。
“还闹什么?”燕谨拧眉,伸手把他的下巴掰过来,想使蛮劲让人把药吞下去。
身下人烧得迷迷糊糊,浑身发软,却还是伸出手推拒:“我不吃了,你吃药。”
“我没事,出汗就好了,”燕谨眼带焦急,将他的手拉开,膝盖强势地往前顶住,不许他动弹,“听话,轻轻,你需要退烧。”
乌轻轻被她压得动弹不得,眼见那粒药将被燕谨塞入自己口中,疚心疾首,眼泪簌簌流淌。
他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燕谨,执拗道:“我不要……我已经吃了,小谨,你吃药。”
燕谨的情况半点不比他好,面上火烧云似的发烫,呼吸间满是潮热气息。只是她习武多年,体质比乌轻轻好上不少,所以还算清醒。
乌轻轻哭得实在是厉害,燕谨担心他再脱水了,只得收回手脚,搂着他靠在地面的干草垛上。
“轻轻,我没事。别让我担心,将药吃了,我抱着你休息一会儿便没事了……”
她低估了那些来追捕他们的人。
远离宫廷十几年,燕谨对那些手段已经失去了正确认知。
昨日夜里,他们靠在外院的墙角休息,幸亏没有进屋,这才让燕谨听到由远及近的搜捕声。
那些人竟将每处宅院一一搜查,不论有无人居住。
燕谨发觉时,那些人已经距离他们很近了。她没法逃,还带着乌轻轻,她根本逃不了。
从院中翻出来,她看着后头漆黑的护城河,咬牙带着乌轻轻往河边的芦苇丛中躲了过去。
背上两个包袱被她扔在冬青树的枝丫上,被树叶遮挡,看不真切。
冬日的河水冰凉刺骨,乌轻轻刚下水就被冻得牙齿打颤,紧紧抱着燕谨不放。
那群人搜过院子之后,在河边的芦苇丛中也找寻了一番,两人有那么半柱香的时候几乎只有眉眼鼻露出水面。
回到院中时,乌轻轻几近昏厥。
燕谨指节僵硬,面色青白如鬼魅,快速扒了两人身上湿水的衣服,又给乌轻轻喂了药,裹得严严实实。
但半夜里两个人都起烧了。
乌轻轻烧得人都有些迷糊,燕谨不遑多让,两个人靠在一起像两个火炉,在苦寒的冬日紧紧依偎在一起。
来国都之后,乌轻轻也小病过一场,是以退烧药只剩几粒,燕谨还未来得及去添置。
昨夜喂了一粒,白天又喂了两粒,乌轻轻身上的温度起起伏伏。下午好不容易平复些,晚间又滚烫起来。
“你就会哄我……你吃药,小谨……不要再给我了……”
乌轻轻眼中泪水盈盈,无论燕谨怎么说,将头死死埋在她脖颈处,不肯抬头。
“……还有两天,轻轻,还有两天……”
燕谨干裂的嘴唇呢喃,烧了一天没有吃药,她脑中逐渐昏沉,抱着乌轻轻躺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破旧昏暗的宅院中,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厨房的窗纸有些裂口,清冷的月光洒进去,只带进丝丝寒意。
第二天醒来时,乌轻轻已经退烧了。
许是吃了药的缘故,他恢复了些力气,神智也有几分清醒。
天光已经大亮了,乌轻轻睁眼时燕谨还在昏睡,他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察觉不对。
燕谨额间滚烫,比之他昨日起烧时还要厉害。
乌轻轻大惊,骇得眼前阵阵发黑,去拿药瓶的手抖得不成样子,险些握不住药。
他给了自己一巴掌,止住那股悚然之感,将药丸塞进燕谨口中,又喂她喝了两口水。
“小谨,小谨……你不要吓我……”
虚弱的少年满面泪水,将双眼紧闭的女子搂抱在怀中。
“你不能有事……小谨……我求你,不要抛下我……”
他学着燕谨照顾他的样子去照顾燕谨,给她喂水,给她擦汗,将被褥裹在燕谨身上保暖。
灼人的泪水连成珠串,洒落在燕谨颊上。
她身上温度太高,反倒觉得乌轻轻淌下的眼泪带着凉意。
“……又哭什么。”
低哑的声音响起时,乌轻轻紧咬下唇,只控制自己忍住一瞬,下一刻眼泪愈发汹涌。
“小谨……呜呜……你吓坏我了……呜呜呜……”
燕谨半睁着眼睛,想要抬手去擦他颊上的眼泪。
只是实在虚弱,手腕将将抬起便落下。她高烧到身体酸软,头昏目眩,就连说话都费了不少力气。
“不要哭了,会脱水。”
乌轻轻慌乱抬手,用袖子在自己脸上狠狠擦了两下,嘴角扯起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我不哭,我不脱水,我要照顾你。”
燕谨缓了几息,眼前天旋地转的画面正常不少,终于是看清了乌轻轻的脸。
“脸怎么了?”
“什么脸?”乌轻轻没明白她的意思,误以为她脸上有什么东西,吓得俯下身一寸寸找过去,“你脸上什么也没有,你觉得不舒服吗?”
他凑得很近,燕谨几乎能数清他的睫毛。
勉强抬手抚上乌轻轻的脸颊,燕谨又问了一遍:“你的脸怎么了?”
乌轻轻高烧方退,气力不足,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红印子,可见当时心中忐忑慌乱。
“没事,不小心碰到了……”
燕谨叹了口气,微微用力把他拉下来,两人半边身体紧紧相贴。
“好,再休息一会儿吧。”
那药还是有用的。
到了下午,燕谨也退烧了。
他们不方便生火,幸好先前做了些馒头,此时细细嚼碎,混着冰凉的水,在嘴里含温了才咽下去。
燕谨半坐着,乌轻轻靠在她身边,两人病体未愈,十分沉默。
昨日只差一点,她想带着乌轻轻离开国都。
不再管琰王究竟是谁,不再想寻人启示是谁发出来的,哪怕追捕她的人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燕谨什么都不再在乎了,只想带着乌轻轻离开国都。
给他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看病吃药。
他烧到最厉害的时候,燕谨才意识到自己蠢得可以。
她一直认为在她与乌轻轻之间,乌轻轻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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