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他的血是我的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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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家祖宅里的人似乎都没有夜生活,一到九点整个祖宅都静悄悄的。不过李蓝岛怀疑并不是他们没活动,而是都出去鬼混了。
小时候他在老家就经常听周围的人议论他们家,说李振贤自己年轻时候就花花公子,到处留情,现在带出来的部下一个比一个浪荡,在会所里也是左拥右抱。
唐溯说,想洁身自好很难,也没必要。总有大把大把的人想往你的床上塞美男女,道上混的都这样。
李蓝岛问唐溯,那你咋不这样。
唐溯当时的回答是他对蓝岛小少爷一见钟情,忠心不二,可把李蓝岛鸡皮疙瘩都恶心出来了。
“其实是我爷爷给你下了命令,不能到处乱搞吧?”李蓝岛义正言辞,“爷爷做梦都想从我这一代开始培养远离财阀生活的普通人,他怕你带坏我。”
“是。”唐溯弹了李蓝岛一个脑瓜崩,“所以你只需要跟我待在一起就行,不用搭理别人。”
想起自己这位马上要成为心理学家的发小,李蓝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唐溯的笑脸渐渐地被一张五官深邃的脸取代。
单枭这个人性格挺冷的,不过怀抱意外地热。
李蓝岛一个支棱坐起来,搬了小木凳在书桌旁,有模有样地用手撑着凳子,一跳,一翻。
靠!
他哐当一下摔在地上,灰头土脸地揉了揉自己摔疼了的大腿。
没想到这个动作难度还挺大。李蓝岛又不甘示弱地试了好几次,没有一次成功了,最后只是成功把自己瘫倒在地毯上,打了个滚。
有人在此时敲门,“蓝岛?”
“你还好吗?”单枭笑着问,“我路过你房间,听到里面很大动静,你把什么东西打翻了?需要帮忙吗?”
“不用。”李蓝岛梗着脖子,面不改色地撒谎,“我已经睡觉了。”
门外的人交代他今晚会降温,脚步渐行渐远。
帝都早晚温差大,起初李蓝岛对杰森这句稀松平常的话毫无实感,直到夜里两三点,他被吱呀吱呀的风声吵醒,打算起床去关个窗户。
李蓝岛刚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就迅速又闭上了。
因为有个人站在他床边。
所有的瞌睡都被吓跑,他心跳加快,紧张得后背出现了汗,藏在被子下的手忍不住往枕头缝里钻——枕头底下压着一把他用来防身的瑞士军刀。
借着月光看清面前人的脸,李蓝岛不仅没有松一口,反而更紧张。
单枭正在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领口,他什么动作也没有,就站在床边,李蓝岛庆幸自己有高超的装睡技能,慢慢放缓了呼吸,敌不动我不动。
他在想,单枭难道今晚要在这杀了自己?
很快这个想法被他扼制了,如果单枭不满意他们的婚约大可以直接开口,他绝没有怨言,不至于到要杀人灭口的程度。而且...他已经相信单枭对自己至少没有敌意了。
如果有,他不会在听到枪声后翻过来找自己的。
三分钟过去,单枭没有如同李蓝岛脑海里脑补的杀人魔那样拿出刀,也没有亮出任何凶器,他只是走近一步,弯下腰,安静地帮李蓝岛拉上了往下滑的被角。
而后,李蓝岛的腹部忽然贴上了一个微烫的东西,是糖果形状的暖手袋。
整个被窝的温度都在上升,李蓝岛手脚回暖,眼睫毛很轻地抖了一下。
单枭把被角都掖好,顺便扯了两件毛衣一左一右地搭在李蓝岛脑袋边,关好窗户,翻身从阳台跳下去了。
“...”
李蓝岛等待五分钟,确定人已经离开,才睁开眼。
此男以前是做贼的吧?
为了保护好单枭给他堆的城堡,李蓝岛小幅度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空酒瓶、夹鼠板和毛线。
这些防狼道具在单枭面前果然成了摆设。
因为这混账根本就不会走正门。
这一晚李蓝岛猫在被窝里,攥着一件毛衣的衣袖,很有安全感地睡着了。
同时要兼顾学业和密歇根局的工作有些困难,李蓝岛周二有一节实验课,他早早换上实验服,看了眼手机里的课表。
软件的天气预报显示,今天是个阴天,帝都的天灰蒙蒙的,风雨欲来。
走到实验楼的花圃附近,李蓝岛却听到几个同学小跑着从自己身边经过:“这事是真的假的?”
“真的,木星学院想压下来,但单家那是什么人家呀,要是被那个财阀老大知道了,不得把木星学院给掘了?”
“可是实验室的器材不能随便碰的啊...物理实验课上怎么会有乙-醚?”
李蓝岛拦住其中一个,问:“发生什么了?”
同学支支吾吾,最后说了一段贯口:“就那个财阀单家的单枭在实验课误吸乙-醚晕倒了,现在叫了救护车已经被人从教学楼抬出来了...”
李蓝岛冷静问:“救护车停在学校哪个门?”
“东..东门。”
“谢谢。”李蓝岛迅速朝东门狂奔。
以他18年来被绑架过12次的丰富人生经验来看,单枭那种人精可能在物理实验课上误入乙-醚吗?绝对是被人暗算了。
果然,当李蓝岛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到东门的告示牌附近,他一个侧身躲在告示牌后,侧头,看到东门停着一辆救护车。
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却走出来,把担架床扛了上去。
李蓝岛摸出自己手机,虽然手指有点发抖,但不影响他拨号。
“卡洛斯上校?”李蓝岛一个字都没废话,“单枭被人带走了,你们有没有在他手机上安装GPS?”
对面背景音嘈杂,但在李蓝岛说完后,卡洛斯迅速换到了安静的地方:“他在哪被带走的?”
“学校,说是误吸乙-醚昏迷,叫了救护车,现在在东大门,马上要走了。”
“..我们的定位器显示他现在还在实验楼。”卡洛斯说。
李蓝岛的心一咯噔。
“所以他的手机现在不在身上?”李蓝岛回头,看着两侧的建筑,他在一秒钟思考了几十种情况,最后毅然决然,“上校,稍后我给你同步最新的定位,请你务必保持通话顺畅。”
“你要做什么?”卡洛斯那边已经有脚步,他离开了身后的宴会厅,大步流星朝外走,“别冲动,密歇根局会保证他的安全,你待在木星学院哪也不准去!”
李蓝岛说:“别小瞧我,我也不是什么善茬。”
他保持和卡洛斯的电话,戴上耳机,调出学校附近的地图,救护车在东大门即将起身,李蓝岛则再次狂奔去了另外一栋教学楼。
那儿有个礼堂,最顶层是钟楼,李蓝岛一口气跑了12楼,前后不到两分钟,他顺便去射击社顺走了一把气-步-枪,利落上膛后伏在钟楼走廊的栏杆处。
好久没和爷爷的那位退役狙击手部下切磋了,李蓝岛在心里默默祈祷自己别关键时候掉链子。
“来了。”李蓝岛对着耳机里的人说,“一辆救护车,车牌号AS·10211救,应该是套-牌-车,从东大门出来以后经过钟楼,前面有十字路口。”
卡洛斯在电话里问:“你怎么确定的他们一定会路过?”
“废话。”李蓝岛无语,“上校,你果然不熟悉木星学院啊。东大门出来只有一条路,左边是墙,封死了的。”
说话间,李蓝岛抽空摁动扳机,他把一个像毛毛虫的绿色黏性史莱姆安装在了枪口,咻一声,子弹射在了车尾的车标附近。
谢天谢地。
李蓝岛松了口气,马上低头把GPS的后台数据同步过去。
“收到。”卡洛斯侧头低声吩咐阿蒙,“叫一支武力部的人追上,立刻!”
“带走单枭的人是谁?你有想法么?”
他们这通电话到目前为止的通话记录都不到三分钟,李蓝岛却没有心情坐在地上缓一缓,他擦了把额角的汗,又开始狂奔下楼,边跑边喘气:
“虽然这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猜测跟唐纳德伯爵有关系,昨天单枭才拒绝了唐纳德小少爷的告白。能在学院里动手脚的人要么和基金会有关,要么是学院股东。唐纳德伯爵给木星学院捐过一栋楼,他要用董事身份做局在实验室动手脚太简单了。”
军官绝对不会想和贵族扯上关系,不管是利益纠纷还是立场纠纷。
那边的卡洛斯不出所料地沉默了几瞬。
“当然,如果不是就当我没说。”李蓝岛打了个出租,跑到东大门,“现在我要跟上去了,你们需要多久的时间?”
“即使叫交通局给我们开路,从堪灵顿郡到市区至少也要二十分钟。”
李蓝岛一股无名的火:“上校,我想我得事先提醒你们一下,单枭是我的未婚夫,但同时他更是密歇根局寻找多年的人才,甚至是我们情报部门的顶梁柱,你们就是这样保证他人身安全的吗?”
二十分钟一碗骨头汤都能煲好了!
“...抱歉。”卡洛斯最后也只说了这个两个字,随后他们的通话被打断,有人试图加入群组连线。
卡洛斯点了通过。
洛克紧张地问:“hi?两位还好吗?你们是不是吵起来了?”
“洛克?”李蓝岛愣了一下,稍微恢复了一些冷静,他拉开出租车的门,让司机师傅跟着定位走,而后低头看手机,“你进来做什么?”
“唉!我这不是怕你太担心了!毕竟你和单工感情那么好!”洛克语气轻松,有意调节气氛的,“蓝岛,你别怕,就算是唐纳德伯爵也不敢在帝都随便杀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单家的子孙。”
“谢谢。”李蓝岛深呼吸一口,仍然提心吊胆,视线仅仅看着前方道路。
洛克:“没关系没关系的,蓝岛,吉人自有天相,唐纳德伯爵不会不管他背后整个家族,除非他有信心做到杀人于无形,还不被我们的人挖出单枭的尸骨...哎呀扯远了不好意思,总之跟我念,公侯伯子男,公侯伯子男,伯爵只是个不上不下的贵族,他们没那个狗胆动单明山的人!”
李蓝岛没有说话。
正因为对方是伯爵,才更懂得如何在不杀掉一个人的情况,让他痛不欲生。
有太多办法了。
GPS定位器传来最新数据,那辆救护车停在了附近的一个废弃工厂里。
李蓝岛让司机把车停在了一个便利店旁,下车后他拉上卫衣的帽子,低着头,绕开街道摄像,迅速接近工厂大门。
厂内。
电钻机嗡嗡嗡作响。
破了洞的天花板上泄下来阴沉的光,光线中心的座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醒了?”唐纳德伯爵从阴影里走出来,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椅子上的人,“初次见面。”
单枭勾起唇:“唐纳德伯爵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子如命。”
“我儿子因为你在家割腕流血,你总要还他点什么吧。”唐纳德伯爵的头发花白,不过面相仍然凶狠,看着就是个野心勃勃且不好惹的人物,他慢条斯理地举起手里的电钻,“你是想让我往你的脑袋上开一个洞,还是砍掉你一根手指?”
单枭此刻没有一点阶下囚的态度,他敞开腿,狂妄地坐着,抬起下巴笑眯眯问:“如果我都不想呢?”
“你不想?那就答应我的条件。”
“单家最近在封地杰尼曼的动作挺大,杰尼曼有全联邦最大的赌场,但我的人去打听,说这封地居然是某位公爵的,单家不知道给了公爵什么好处,让公爵把赌场送给单明山了。”
“公爵尊贵,万人之上,我打听都打听不到,当然也见不到。但见见单家的人我还是有办法的。”唐纳德伯爵走近几步,睥睨单枭,“你代替单明山签署股份转让协议,让唐纳德家族运营这个赌场,我今天就不动你。”
单枭在椅子上笑得发抖。
“这才是伯爵大人绑我的真正动机吧。你何必装得好像很爱唐纳德少爷一样。”
“你死到临头还敢挑衅我?!”唐纳德伯爵愠怒,旁边的两个保镖就走上来,一左一右摁住了单枭的肩膀。
高速旋转的电钻无限逼近单枭的太阳穴,唐纳德伯爵冷笑:“签,还是不签?”
伯爵这句话说完,身后二楼的油箱旁忽然飞出来一个人影。
很瘦,穿着学院制服,明黄色,像个太阳。
风带起他衣角,单枭在见到他出现的瞬间脸上表情猛地变了,瞳孔骤缩,倒映着那个人影。
他看到李蓝岛跑步涨红的脸,用力到发白的手指,还有衣角下精瘦的小腹,以及小腹上的一滴汗。
落下来了。
李蓝岛一脚踩在扶手上往下跳,手里拿着他从卫衣帽子上拽下来的松紧绳,一把挂住了唐纳德伯爵的脖子,把人猛地往后拖了两米,死死勒住他的喉结。
唐纳德伯爵的反应很快,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在李蓝岛拴住他脖子的瞬间刺过去,李蓝岛扭头躲开了,三下五除二把人摁在地上,一脚踩在唐纳德伯爵的手臂处,逼得他手指痉挛,丢了刀和电钻。
但是尽管李蓝岛的条件反射很优秀,还是避免不了一些摩擦。
单枭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血液前所未有地冷。他那双瞳孔直愣愣,贯穿而来,开口嗓音出奇嘶哑:
“小岛,你流血了。”
李蓝岛继续猛踩唐纳德伯爵的手臂,用自己毕生最凶的语气狠狠道,“给我老实点!”
可惜他自我感觉效果一般,不如单枭平时说话一半恐怖。
有些人的确生来就是野兽。
两位保镖连掏枪的动作都僵住,显然没想明白李蓝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工厂的几个门同时被踹开,漫天的尘硝在空气弥漫。
几个人簇拥着单明山步入工厂,单老爹手里拿着一根雪茄,棱角硬挺的脸庞上表情晦暗不明,而对讲机里传来杰森的嚎叫:
“草草草!蓝岛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跟过来的?!这不在我们计划里啊老爹!”
单明山呼出一口烟圈,点了点手指。
周围的人迅速围上来,摁住了唐纳德伯爵的人。
单枭割断手上的绳子,把制服领口的针孔摄像头和录音器丢给单明山。
看见他们行云流水的交接,李蓝岛就明白了。
这是一场局。
在知道这是一场局后,李蓝岛并不生气,他庆幸地松了一口气。毕竟冲动跳下来挟持唐纳德伯爵做人质之后的计划他还没想出来,只是觉得该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他也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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