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030
在女孩快要因窒息昏迷时,梁觉星将那玩意儿夹了出来。
它落在她掌心后似乎老实了一点,梁觉星下意识想要将它捏爆,但随即停住,低头看着它想了一秒,将它塞回雕像嘴里。
女孩趴在地上大口呼吸,还没有反应过来。
宁华茶的声音从另一端响起:“等等,那是什么,有个小孩是不是?”
她猛地抬头看向那边,转身要跑,在即将跑出下雪的范围时,梁觉星抬手扯住她的衣领,一把拉住了她,同时捡起地上的画板向反方向扔过去。
画板轻声落地,梁觉星将女孩往自己怀中一带,手肘卡住她的身体,单手捂住她的嘴巴,然后拖着人绕过宁华茶的视线,往后走去。
她在雕像一侧蹲下,估算好时间,另一只手攥起一把雪,看好高度,向画板前的某个位置扔了过去。
下一秒,宁华茶捡起了刚才扔画板时脱离出来的画纸:“这是什么?”他问,“莫奈?河上的睡莲?”
雕像之外的地方忽然响起声音,梁觉星松手,女孩快速爬到雕像一侧,伸长胳膊够回画板。
在她的手指碰到画板的同时,梁觉星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凭空推动,猛地后坠。
再睁开眼,她站在破裂的洞口边,侯一、宁华茶,一切事物仍然静止,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腕,衔尾蛇的纹身只燃烧了一半。
技能说明很清楚,【Ouroboros】只给她一次重回的机会。
另一半在哪里?
她抬眼,看向侯一,和他身后远处那台被抛在地上的摄像机——质量很好,把侯一脑袋砸出一个洞后竟然还能运行,灯光仍然亮着。
梁觉星的目光盯着它,如同和一只眼睛对视。
然后她从一边地上抽出那把制造之初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浴血奋战的小刀,先拿起摄像机、把它挂在侯一脖子上,再拎起来侯一,把他拽到雕像前,吸管没有松口、但此时也没有桎梏住他,就像维系住不愿意脱离母体的婴儿一样,这么跟了他一路。
到地方,梁觉星松手往地上一抛,然后拽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扣在那朵百合花上。
侯一沾血的手指与花朵上的手印重合。
下一秒,他们来到美丽而迷幻的湖畔。
潮热的湿气迎面扑来,带着一股动物巢穴的味道,和一种植物腐败的气味。
梁觉星回头,看见枝头腐烂的苹果。
她带着侯一的手,握住那颗苹果,一瞬间,她感觉到掌心有什么一震,仿佛是一颗心脏在跳动。
熟悉的感觉,坠落,场景晃动。
色彩破碎又重组,血肉拼合、肢体分离。
夏日、冬夜。
侯一在雪地里沉默地走着。
她像他伸出手,碰触到那颗红点,然后跌落在地。
侯一一左一右,在她身边,两颗闪烁的红光。
她抬头,看向自己原本清理的那个雕像,如她所想,空无一人。
越过它,看向宁华茶,他站在雕像前。
她呼唤他的名字。
“什么?”宁华茶转过身来,太远了,他没有看清她,而是对着原本的她的方向,大声问她,“你叫我干嘛?大点声儿,我这儿有点听不清!”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头部愈演愈烈的疼痛感仍然跟随着她,整个世界都在颤动,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衔尾蛇,她在疼痛中更加清醒。
她向宁华茶走去,中途听到仿佛被风雪吹得很模糊的一个声音:“你们在这里杀人?”
她转头,看到一双漆黑的眼睛,下一秒,风雪穿透,消失无踪。
她看了那空中那两颗红点一眼,回头走到宁华茶身边。
宁华茶正在清理雕像上的积雪,听到她的脚步声停下手上的动作,冲她笑了一下。
她站到他身侧,挡住他看向另一边的视角。
宁华茶正要跟她说点什么,突然,那边响起一点隐约的声音,像是什么人压抑着不停地吸气、但是没有呼吸。
“梁觉星。”宁华茶叫她一声示意,然后仔细去听,有些疑惑,“你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是我想多了吗,我感觉这里有点怪,是不是有点……太空了?”
他看向梁觉星,梁觉星耸了耸肩,说:“是么?”
呼吸的声音突然剧烈,宁华茶朝那边看去,“等等,那是什么,有个小孩是不是?”
梁觉星仿佛跟着他走,但停在他的身侧、正好挡住过去的方向,宁华茶没留意,绕了一步,接到随风迎面扑来的一张画纸。
“这是什么?”宁华茶把它展平打量。
梁觉星突然听到响动,偏头,看到天使口中转向宁华茶的一颗眼珠。她盯紧它,在它弹起的瞬间,一刀插了进去。
宁华茶回头看她,跟她讨论,“莫奈?河上的睡莲?”
梁觉星已经将右手背到身后,连带着那只插着一只眼睛的小刀。
她用左手接过来,看了一眼:“你应该多看看印象派的作品。”她随手将它扔到地上的画板上,在宁华茶下意识追着去看时,她想清楚那颗眼睛的用途,两只叩住将它迅速从刀上拆下来,然后扔向某个雕像的方向。
宁华茶转头想问她为什么要扔画。
她抬手对他做了一个“嘘”的口型,宁华茶了悟,立刻压低音调:“又有声音?”他静声去听,“好像是……”
远处传来一声尖叫,他猛地抬头。
梁觉星这次知道了这声音的来源。
她回到侯一身边,食指按在那个红点上,光亮穿透她的皮肉,她的手指仿佛变成一只萤火虫。
苹果的香气涌上。
再睁开眼,她和侯一站在湖边,手中握着一个青色苹果。
一条蛇沿着树干蜿蜒爬行,梁觉星与那双红色眼睛对视,松开手,蛇身缠绕上苹果、一圈圈将它包裹住。
湖里的成千上万朵花仍然在热切地盛放着,像无数浓烈的颜色都晕染开铺陈在水面上,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动,迷幻地像一副虚假油画。
梁觉星低头看自己的手腕,她的眼球现在像一个剧烈爆发耀斑的太阳,白色的光斑几乎充斥着她的视网膜,她看东西的视线一片模糊,努力地眨了几下眼睛,她才看清那个符号,线条自一点开始分两侧前进最终于终点聚拢,几乎已经燃尽。
她以不在乎侯一窒息的姿势拖着他触摸到水仙花的瞬间,衔尾蛇燃烧殆尽。
她站在雪地里,这里没有下雪。
她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凉气,然后懒洋洋地冲对面招手:“宁华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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