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十日

玄雪冷冷看着古决因为痛苦而倒地，眼中无波无痕。

质问他时，她确实气愤，可冷静后，又觉得难堪，她是元朝皇女，她无需像个被男人抛弃的怨妇，她想要的只有离开妖国，而不是他的改变，他不会改，她也不需要。

可是……

她在等他起来，他却久久不能起身，看起来非常痛苦。

“你怎么了？”

她忍不住问他。

“扶我起来。”玄雪还以为他不会回她，没想到他开口了，嗓音破碎，整个人都是破碎的。

他抬眼看向她，露出的面色苍白无力，汗水浇湿他俊美面颊，玄雪看着看着，不由一怔，他怎么突然这样了？

玄雪已经无暇顾及此刻压抑氛围，看到这样的古决，她愣住的同时，手脚已经向前，欲要将他扶起来。

手掌包裹冰凉手臂，冷热交替，他身上的冷，像是一钵冰水，刺啦一声，将她因为触碰他而燥热的手掌浇灭，飘出浓烟。

而她的炙热像是冬日里一束从元朝照射进妖国的温暖烈日，毫无预兆却又自然而然的将他温暖。

她的力气并不大，只是堪堪扶着一只手臂，都已难以招架，身躯因着他的起身而微微晃荡。

偏偏不知踩到哪里，脚底一滑，向后跌去。

还好古决眼疾手快，皱着痛苦的眉，将她扶稳，“小心。”嘴里还说着让她小心的沙哑之语。

玄雪害怕跌倒，下知识紧握他手臂的指尖款款嵌入他皮肤内，因着他没有开口，所以玄雪并不知晓自己在危险时爆发的力量有多大，直到她站稳松手，这才瞥见他手臂上的指痕，是那么重。

本来是想要帮助他的，结果却有些弄巧成拙，她不好意思道：“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抱歉。”

看着她白皙脸颊泛上红晕，他觉得好笑又新奇，之前一分不让，同他交谈的人仿佛一下便消失成影，不见踪迹。

如果方才她同他说句抱歉，他或许也会同她承认错误，道声同样分量的抱歉，可是没有如若，他们之间也都觉得对方没有错。

想到这里，古决又收了笑，淡然道：“无碍。”

她这一打岔，他的头痛尽然奇迹般缓和不少，趁着这个功夫，他缓缓地从有些呆滞的玄雪身边经过，坐在没有失忆时他为她置办的宫殿软榻上。

玄雪转身，看着他将冰凉指尖按压于额角处，尽然已经开始闭眼假寐。

这是她在妖国的住处，睡觉休憩的地方，此刻被他霸占，明晃晃的一个高大的披着人皮的妖，就这样一言不发，堂而皇之的坐在她用于白日短暂休憩停留的软塌上。

她想要出口将他赶走，可旋即想到什么，又看了看他的痛苦不似作假，想到方才他跪地直流冷汗的模样，她便怎么都无法开口了。

心里想着，罢了，这妖国都是他的地盘，她想要赶走他，也没有理由，只要他不伤害她，怎么都可以。

她缓缓坐在软塌对面靠窗的座椅上，将目光投向窗外，不出所料看到了矜怜，玄雪先是皱眉，又是叹气。

距离她有些地方的古决，听到叹气声，慢慢睁开眼，看向毫无防备的女子。

她面容姣好，甚至算得上活色生香，整体的气韵也是独一份，坐在那，像是休憩，又不像，脊背挺得直直的，一点塌陷都无，姿态优雅，时刻都紧绷着。

古决突然笑了，他突然有些理解失忆前的自己为何会喜欢这样的女子，确实是他的喜好。

没有一点偏颇。

首先她是人，还是一个他看对眼的人。

她为什么出现在妖国，不知失忆前的自己有没有问过她，或者去调查过，她的出现，确实是天大的惊喜，他突然明白之前的自己会说出要将她留下当妖国下一任妖姬之言。

便是现在的自己，没有了记忆，算是同她初相识，却已经被她吸引住目光。

她坐在那，只是坐在那，看向窗外，什么都不做，都是惊天动地，在他贫瘠的心口撒下肥沃的种子，悄然生长，等待来年，花开硕果。

“可否帮我洗个帕子。”

他突然开口，吓到沉静在自己世界的玄雪一大跳，她肩膀微颤，转头不满皱眉看向他。

古决看着她娇娇皱着眉头，咳嗽一声，又接着道：“我方才好像牵动伤口了，劳烦你帮我递个帕子。”

他都这样说了，她如何能拒绝。

再说方才已经下定决心，随着野史录上的记载而来，不管有没有用，也得试一试。

勾引他，夺去他的初夜，然后他便会听令于她，打开结界，她和赫尘便能逃之夭夭，溜之大吉。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当然私底下她也会寻找其他办法，多一点把握。

玄雪起身时，眉头已经平缓，她走到平时自己洗漱的房间，拿出洗好的帕子，缓缓走向他，将帕子递给他。

随口问道：“来妖国也有些时日了，不知妖国可有中秋佳节？”

古决闻言擦拭的手指一顿，片刻后，他才回答她，“可以有。”

什么叫可以有？所以是有还是没有？

心中所想，很快忍不住出口，“什么叫可以有？”

“你想过中秋了？”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是。”她答得干脆，以为这便可以了，岂料，他又接着道：“为何突然想过中秋？”

这要玄雪如何回答他，她想了想，随口编造道：“中秋是我的生辰，突然感慨而已，既然无法离开，便想着过过生辰，制造点归属。”

她说的凄惨极了，古决听着眉头渐渐松懈，道：“到时候会给你过。”

说着他便起身要离开。

玄雪眼皮轻跳，他什么意思，说的模棱两可的，她追问，“中秋在多久后？我好提前准备。”

“我帮你准备。”

古决停下脚步，又转身将手中帕子放回原处，这才听到玄雪回答道：“我自个儿也要准备的，元朝的习俗太子懂得不多，还是告知我，我好提前准备。”

玄雪说的坦荡，古决没有理由不告诉她中秋节的日子，心中虽疑惑她突然谈起中秋，可一直防备也没有用，只会让他们的误会加深。

“十日后。”

他话落，接着又道：“你好好休憩，联系你母亲的事情已了，你便安生待在妖国，至于离开，等我回忆回忆之前，再做决定。”

玄雪还没有从他口中十日的短促日子里回神，他便又随口扔下让她难眠的话。

他考虑过再次放她离开？可是等他恢复记忆，要等多久，她等不起，也不想等。

凡事靠自己，比如离开妖国这件事，靠自己会困难重重，但她也不会将全部的期许放在古决身上，如若他恢复记忆，怎么会真的放她离开。

古决走后，玄雪再次走向窗前，看着古决离开的背影，还有身后跟着的矜怜。

矜怜的离开，代表她没有了看管，她必须找机会去见赫尘一趟，将心中的计划告知他，这次她一定要将赫尘一同带回去。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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