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药香气
这股浅淡药香气,俨然成为姝仪识别陆无恙的专属味道。
“当心。”
清润嗓音自头顶传来,如同柔软羽毛划过心间。
姝仪静等了片刻后从他怀中离开,脸上的惊惶在对上他的视线时,已被羞赧替代:“幸好有公子在,姝仪才能免了一难。”
陆无恙眸中带着关切,“无事便好。”
“……唉。”
隐在暗处的鞠离离重重叹了口气,自我怀疑道:“莫非我们昨夜真看错人了?这姑娘柔柔弱弱的连擀面杖都能将她绊倒,怎么也不像练家子。”
师迟青没应声,他被厨房出来的褐衣少年吸引了注意。
那少年身量高挑,肤色呈小麦色,束着马尾,发梢只到肩膀位置,侧着身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护着身旁的白衣女子。
直到药堂有人喊他名字,他才转回头,那张分外英气且含笑的俊脸露在了日光下。
鞠离离险些惊掉了下巴,失声道:“六哥?!”
“他他他……怎么在这儿?”
师迟青微蹙眉头。
这两年外头始终疯传这一种说法,他们听得最多的也是陈席已经被仇家砍成了肉沫,再无生还的可能。
可他现如今,却好端端出现在医馆,同以前判若两人。
*
厨房的动静惊动到了慧莘。
她惊诧地望着火光,整个人止不住颤栗,冷汗大颗大颗从额角滑落至面颊,深埋在脑海中的痛苦记忆纷至沓来。
有人想烧死姝仪!
有人见不得姝仪安稳活在世道上!
“般般……般般!”
厨房外的几人听见这声音皆变了脸色,司空霁最先反应过来,拽住要去药堂的陈席:“快灭火!”
话音未落,姝仪已经朝角屋跑去。
慧莘跌跌撞撞出了角屋,重重摔倒在门口,再抬起脸时已经满脸泪痕。
“慧娘!”
姝仪将她扶起来搂到怀中:“不怕,般般在这呢。”
“般般?是般般啊……”慧莘眸光涣散,颤颤巍巍地抚上她的脸,眼眶中的热泪大颗大颗砸在姝仪手背上,“活下去……”
她将小姐紧紧搂在怀中,“一定要活下去!”
“慧娘,我们活下来了。”
姝仪轻声开口,恍惚中仿若回到了十年前。
夜半三更,火光冲天。
仅剩下主仆二人相依为命的旧宅早已被洗劫一空,那些尚未来得及被奇珍花草化为了灰烬,灼热的火舌将四面包围起来。
滚烫、呛人的气浪袭来,双眸被熏得不停落泪,直至什么都看不真切。
镇上的百姓被这火光吓到,四处奔走呼喊。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哪儿?!好像是……白府?”
“好端端的怎么走水了,快喊人来!”
“嗨呀,喊什么人呀,她俩横竖也是死……”
……
小小的她抬头,被府内的烈火吓得腿脚发软,浑身颤抖,泪水模糊视线。
耳边是百姓们的风凉话,还有慧莘声嘶力竭地嚎哭:“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救救我家小姐!”
情急之下,她带着小姐跳进鱼池,为小姐唱幼时最爱听的歌谣,一遍遍诉说,“活下去”。
现如今,白姝仪再也不是躲在慧娘怀中只能等待安抚的小女孩:“慧娘不怕。”
她抚着怀中人的发丝,轻声道:“火灭了,我们得救了。”
慧莘渐渐松开了力道,喃喃道:“得救了……般般得救了……待般般回了华京,当回衣食无忧的侯府小姐,我便死而无憾了。”
厨房亮着的火光熄灭,只剩缕缕白烟。
姝仪心中五味杂陈,紧紧搂着她,轻声道,“般般不论去往何处,都会带着慧娘。”
慧莘急促的呼吸得以平稳,她怔怔望向姝仪平静的面容,找回了主心骨。
心防倏然卸下,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司空霁后一步赶来将人扶进了角屋,为她施针。
日头高升,蝉鸣声渐响,哭喊声就此落幕。
药堂内蓦地传来孩童清脆的惊喜声,惊动了在此地歇脚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飞远。
身着浅蓝色衣衫的温润公子一根手指放在唇边,他弓着身,眉眼含笑,示意阿喜低声些。
隔着随风舞动的枝叶,姝仪平静地望向那抹颀长身影,思绪翻涌。
慧娘的心病不光是那场大火,还有身为侯府大小姐的她被迫待在潭水镇不得回京。
那些上门找麻烦的,因白家落败而奚落她们的人也多少知道些风声,才会肆无忌惮地将矛头对准她们。
只要一日不回京,她同慧娘便一日不得安宁。
*
入夜后,镇上各处陷入死寂,姝仪换了身轻便的衣裳戴好面具去了潭水祠。
潭水祠的前身是废弃的马厩,变成牢房后也仍有阵阵恶臭入鼻而来。
癞巴脸的容貌和姿态太过诡异,借着朦胧月色,姝仪打眼便瞧见四仰八叉躺在日晷旁的他,那节残肢因没有及时就医而溃脓,虫蝇围绕在他身侧。
腐臭味就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白芜用在他身上的毒药不仅让他口舌流出秽物,伤口还无法愈合。
他身上难闻的气息使得站在远处山头的姝仪都紧皱眉头,她倒退了好几步,随手摘了朵山花放在鼻尖。
几个大汉蹲在角落掩住口鼻,梦中惊醒时闻到这股灭顶的气味不停地干呕,哭天喊地说自己错了,往后一定踏踏实实做人。
姝仪今夜来是打算给这几人一个教训,毕竟这几个人来找麻烦时曾惊到过慧莘,令她高烧不退,惊惧了许久。
然而瞧见眼前这一幕,姝仪庆幸自己的剑并未出鞘,否则她不知道要忍着恶心清洗多久这柄师父送的生辰礼。
都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可他们在这里却是截然相反的状态,若是几剑捅穿下了地狱,反倒成了赏赐。
姝仪顿时心疼起小白来,撕咬那节恶心的断肢真是苦了它。
漫漫长夜尚未过半,她打算去见见那只温顺的老虎。
西郊这一片尽是树木杂草,姝仪跃上老树枝干朝深林奔去,行至一半,忽然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息正向自己靠近。
她步履不停,随手折断一截树枝朝身后丢了过去,而后足尖借力踩在落叶上,回身的同时剑已出鞘。
朦胧月光照亮银刃,赤色鬼面将她衬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冷血。
在她杀意渐起的那一瞬,林中的人急忙开口:“诶诶诶,且慢!白小姐,自己人,自己人哇!!”
黑衣少年火急火燎地跑出来,高举着一封厚厚的信,单膝跪地头也不敢抬,“断梦阁七煞奉阁主之命,前来给白小姐送信。”
姝仪瞥见他发辫上的七颗玉珠,确认是七煞后伸出手,“阿芜在朔方洲可好?”
七煞望着她手中那把长剑,咽了下口水,赶忙将信交给她。
他虽然从未与白姝仪交过手,但是却记得很清楚,擅长用剑的十六煞也只能勉强同她打个平手。
那可是断梦阁排行前三,甲乙丙丁戊五级任务只接最高级甲等的杀手之一。
“阁主一切都好,说是心中挂念师姐便传唤我来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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