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袖箭
饭庄外路过的百姓，围着囚车看个稀奇，楚灵犀也瞧了瞧那个蜷缩着的犯人，披头散发，状若萎靡。
袁寰让她回去，她点点头，随口问道：“你做这个会遇到危险么？”
若是犯人反抗逃跑怎么办？
不过他们这么多人守着，估计问题不大。
“没什么危险，我也是有点功夫在身的。”袁寰简直老怀欣慰，她到底是会关心兄长的。
“袁寰。”楚灵犀叫他。
“……你是不是应该喊我二哥。”
“我觉得，那个犯人好像在偷偷挣脱。”她好心提醒。
那样故作蜷缩的姿态，并未放松伸展四肢，也不舒适，只是借着身躯遮掩，在对双脚的镣铐下功夫。
楚灵犀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她也会撬锁。
疯娘会的事情并不很多，似乎都体现在机关方面，她疑心过是不是来自大盗世家。
袁寰被楚灵犀所言给惊着了，立即回身查看，果真见他猫着腰侧躺。
“来人！”
他刚呼喊一句，车里的胡飞潭就不装了。
双手虽然被锁，但是他打开了双腿的束缚，此人孔武有力，一旦脚力得以施展，二话不说就踹开了结实的囚车。
“犯人跑了！”
“捉住他！”
围观百姓们惊慌不已，立即散开，却来不及了。
胡飞潭向前一跃，随手逮住一个，哈哈大笑，癫狂无比：“都给我一起死！”
他手中锁链未解，就这么生生将那个倒霉路人的脖子拧断了！
“啊！”众人惶恐。
“快跑啊！”
这是个会武且有内力的囚犯，只是再强的功夫也挣不开铁锁，这会儿撬开脚上镣铐后，如同封印解除，大杀四方。
袁寰当机立断，把楚灵犀往后一推，自己提刀上去跟他打起来，兵马司的人跟着一拥而上。
“配合袁副使！”
胡飞潭的功夫不弱，还有一副不怕死的癫狂，跟一群人打得有来有回。
他自认随手抓一个垫背的就是赚到了，而袁寰他们要留此人活口，显然处处受制。
饭庄外乱成一团，隔壁茶肆的越无烬放下茶盏，道：“杨铖，去帮忙。”
“是。”
杨铖二话不说，迅速出了茶肆，一举加入战圈。
场面顿时更加焦灼。
就在这时，不期然一支冷箭放了出来，‘咻’的一声！正中被围剿的胡飞潭腿上！
众人一惊，齐齐朝着冷箭的方向看去。
角落里的楚灵犀，细细胳膊上绑着一个小巧的袖箭，此弩简单短小，做工也不算多精良，但关键时刻还挺好用。
胡飞潭浑不在意腿上的伤，怒吼一声，直直往杨铖的刀刃上撞去。
杨铖反应极快，立即避让：“小心点，他不想活了！”
还没押送进大理寺，嘴里的东西没吐出来，哪能让他寻死！
胡飞潭狗急跳墙，确实是不想活了，可不意味着他束手就擒，反而更加蛮横。
杨铖退开一个豁口，他立即冲了出来，甩着手上的链条，凶神恶煞的要取楚灵犀性命。
“五妹妹！”袁寰急了。
楚灵犀转身就跑，谁知她背后不知何时站了个高大身影，没防备之下直直撞入对方怀中。
“唔！”
这一下结结实实，圆鼓鼓的胸团被撞扁了，震得她心口发疼。
越无烬微微一顿，却没空解释，一手圈住那截婀娜小蛮腰转了个身，躲开一击的同时，抬腿将胡飞潭给踢了出去。
胡飞潭无法闪避，被踹出好远，倒下去就爬不起来了。
一方面是肋骨断裂受了伤，还一方面，是楚灵犀袖箭上的麻药生效了。
兵马司的人终于把他重新捉拿回来，铁链锁死，仔细检查他的鼻息。
得知是麻药后，纷纷松一口气，袁寰看向楚灵犀的眼神很复杂。
“抱歉。”越无烬压低了嗓音，松开手。
楚灵犀没声张，丧着一张小脸，她的胸好痛……
这事没法追究，还要被按着给越无烬道谢。
袁寰见妹妹得救，感激不尽：“兵马司看守不力，差点惹下大祸，幸得殿下出手相助，多谢殿下。”
无论是多添伤亡，或者囚犯身死，哪一个都是糟糕的后果。
楚灵犀鹦鹉学舌：“多谢殿下。”
越无烬垂眸，视线落在这张娇俏容颜上，而后缓缓下移，停留在她手腕间，道：“这个样式倒是少见。”
小巧的双筒袖箭日常被衣袖掩盖，若是她不露出来，估计无人猜得到。
楚灵犀回道：“殿下见多识广，此物自然比不得军中精良。”
军中大约常见梅花袖箭、七煞袖箭，能打出好几发，最不济也该是四象袖箭。
这种双筒，里面只能装两支箭镞。
“是你自己做的？”越无烬问。
楚灵犀抬头，触及他深邃的眉眼，犹豫了一瞬是否要如实告知。
一息之间越无烬就知晓了答案，他淡淡道：“寻常女子不会随身携带麻药。”
楚灵犀不否认这一点，不过，她面无表情的解释：“我与寻常人略有不同，我生来貌美。”
“……”
一旁的杨铖和袁寰齐齐噎了一下，然后望着这玉软花柔的模样……
——无法反驳。
越无烬也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不禁眉梢微挑。
再看当事人，软糯的脸上既没有骄傲自得，也不见半分羞涩，她仅仅只是平白直述一个事实。
楚灵犀心里多少有点郁闷，短短接触一下，就发现这个绥王殿下似乎很聪明。
所以此人不单是有权有势、武艺超群、且心眼也不少。
而那个罗焕，就住在这样的人府中。
楚灵犀一时想不出，要如何绕过王府去查罗焕，她也不知道上哪去获取自己想了解的消息，以前从未做过这些……
袁寰还要当值，满腹疑问无从细说，只催着楚灵犀回府，心里多少有点不放心。
“不然我找个人送你回去……”
方才五妹妹如同一句戏言，却是提醒了他，在石泉村时她的容貌是否已经招来觊觎，才以袖箭防身。
楚家没有男人，楚小满又疯疯癫癫的……没有村霸地痞欺负人吧？
“袁副使，属下可以送五娘子一程。”
手底下人主动请缨，袁寰更不放心了。
“多谢好意，”楚灵犀慢吞吞道：“我暂时不回。”
她瞥一眼忧心忡忡的袁寰，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袖箭是我在林中防身用的，不是为了对付谁。”
婆婆年纪大了，但精神矍铄，再往前十年，更是泼辣爽利的性子。
经历过战乱奔走的女子，倘若性情柔弱，早就连骨头一起被吞没了。
袁寰闻言放心了一些，依然嘱咐她早些回去，道：“改日我带你去林中狩猎。”
他猜她肯定去过，那些是袁家人不曾参与过的日子。
楚灵犀没应声，耸拉着眉眼挥了挥手，让他忙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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