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醒但没完全醒
车马缓缓前行，曹婧不时帮柳嘉之掖掖被角，柔声道：
“大夫说她是身子虚，需要多休息才能恢复。你们别吵，让她好好歇着，说不定等待会你们五姐姐就醒了。”
“那我们今天真的能赶到陕州过上元节吗？”范柔沅立刻追问，语气有点着急，“五姐姐要是一直不醒，就错过啦！”
“对呀对呀！”范纯粹继续跟着点头。
“我还跟她说，陕州的上元节有社火，她要是错过了，肯定会有遗憾的。”范纯礼小声嘟囔。
曹婧忙笑着安抚：“会赶上的，咱们慢慢走，等你们五姐姐醒了，正好能赶上最热闹的时候。”
她看着仍在昏睡的柳嘉之，呼吸浅匀，眉头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模糊的梦。虽大夫说无碍，可这昏睡的时间，还是比预想中长了些。
“母亲，五姐姐的眉头怎么那么皱呀？”范柔沅轻轻碰了碰柳嘉之的眉心，语气里满是担忧，“是不是在做噩梦？”
没等曹婧插上话，范柔沅又自顾自说道：“肯定是梦到那些坏人了！那些刺客好凶，幸好有柳大哥救了五姐姐。”
“柳大哥？”范纯粹眨眨眼，“就是那个会武功的表兄吗？他挥剑的样子好厉害，像大侠！”
“对呀对呀！”范柔沅立刻点头，“母亲，柳大哥是不是很担心五姐姐呀？”
曹婧无奈笑道：“是呀，柳大哥救了五姐姐，也很担心她。所以你们要安静些，让她好好休息，等她醒了，就能跟柳大哥道谢了。”
“那她什么时候才醒呀？”
得，又问回去了。
*
三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重重落在柳嘉之耳边。
她睫毛颤了颤，眼皮动了动，像是被这熟悉的声音唤醒。
“动了！五姐姐的眼睛动了！”范柔沅最先发现，兴奋地拽着曹婧的衣袖。
曹婧立刻俯身，轻声唤道：“醒了吗？”
柳嘉之缓缓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眼前的人影晃了晃，才慢慢聚焦在曹婧和三个孩子脸上。
她喉咙干涩，哑着嗓子道：“伯娘……”
“五姐姐你醒啦！”范柔沅扑过来，凑到她面前，“你睡了好久，我们都快到陕州啦！”
范纯礼也赶紧说：“是啊五姐姐，要不是有那个柳长风，你差点就被刺客抓走了。”
“柳长风？”柳嘉之愣了愣，“柳大哥果然跟来了！”
“五姐姐原来你真的认识柳长风！”范纯礼接着说。
“当然了，他可是我的……兄长！”她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
“五姐姐你原来知道柳大哥是你的远房表兄呀，”范柔沅眨眨眼。
柳嘉之皱着眉，眼神里满是困惑：“远房表兄？”和她昏迷前知道的不一样啊。
*
曹婧握着她的手，温声道：“是呀，说是你小时候见过的，只是记不清了。先别想这些，你刚醒，身子虚，先喝点水。”
说着，她端过一旁的温水，小心地喂到柳嘉之口边。
“多谢伯娘……”柳嘉之咽下水，下意识抬眼往车窗方向望，可车帘被厚实的棉绳系得严严实实，连一丝缝隙都没留。
“想看他吗？”曹婧瞧出她的心思，笑着伸手帮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温声道，“放心吧，他一直跟在队伍末尾，你刚醒，身子虚，车帘得捂着些。别再受了风，等身子好些，有的是机会见。”
柳嘉之脸颊悄悄泛起一层薄红，轻轻点了点头，小声应道：“嗯，我知道了，伯娘。”
“五姐姐，你是不是想谢谢柳大哥呀？”范柔沅凑过来，“我就知道！柳大哥救了你，你肯定想当面谢他对不对？”
没等柳嘉之开口，范纯礼就撇了撇嘴抢着说：
“母亲说了，咱们要一起去陕州过上元节，柳长风肯定也会跟我们一起。到时候社火可热闹了，咱们正好可以拉着他一起，顺便谢谢他。”
范纯礼莫名对这个柳长风有些微词，估计是初印象是悔婚新郎的缘故。
“对呀对呀！”范纯粹拍着手附和道。
柳嘉之听着，嘴角不自觉弯起，轻轻点头小声说：“好，等到了陕州，再好好谢谢他。”
*
余下的路程走得安稳，范纯祐与范纯仁始终并驾在前，时不时回头望向身后马车。
晏井承则一直落在队尾，目光也没离开过那辆晃动的车厢，直到远处陕州的轮廓渐渐清晰。
夕阳西下时，队伍终于抵达陕州城外。
城门楼前挂着早早亮起的红灯笼，顺着长街一路延伸。
“到啦到啦！是陕州！”范柔沅第一个扒着车窗喊起来。
长街上的灯笼已经点亮，各式各样的灯交相辉映，映得整条街如梦似幻。
范纯礼撩开车帘，寒风涌进来，带着烟火气息。
“是龙灯！好长的龙灯！”范纯粹在柳嘉之前面下车，指着不远处一串蜿蜒的龙灯，兴奋地拍手。
*
范纯祐率先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马车旁，伸手扶柳嘉之：“好在醒了，慢点，小心脚下。”
范纯仁也走过来，扫了眼柳嘉之，对着范柔沅道：“城里已经安排好了住处，先去落脚，晚些再带你们去灯市。”
说罢又转向柳嘉之问道，“你可以吗？不行就在客栈歇着，不要逞强。”
“我可以的！”柳嘉之说着，手臂自然挣开了范纯祐的掌心。
这时，晏井承下了马走了过来，他没靠近，只站在不远处，看着柳嘉之被众人围着，眼底泛起柔和的笑意。
范仲淹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走吧，一块过个热闹的上元节。”
晏井承点头，目光却没离开柳嘉之。自然是要一块的，毕竟去年就说好了。
*
终于，柳嘉之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晏井承。
他站在灯笼的光中，眼神温和地望着这边。
“柳大哥！”她眼睛一亮，下意识朝着晏井承的方向挥了挥手，“你果然来了！”
这声招呼来得突然，晏井承呼吸悄然停滞。
他盯着柳嘉之挥起的手，心跳瞬间快了半拍。她昏迷前差点叫出他的名字，不知她如今可想起了过往。
他定了定神，慢慢朝着她走过去，嘴角努力牵起温和的笑：“你……醒了，可还有不适的地方？”
说话间，紧紧盯着柳嘉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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