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夏理的白天属于宋濯,属于尼斯明朗的春末,属于一同观览地中海潮汐的千千万万的游人。
徐知竞偶尔侥幸得到夜晚。用温热的,宽大的手掌;用柔软的,潮湿的唇舌去将时间填满。
两人的角色对调,换夏理索取与享乐。
徐知竞惶惶地奉献,还要忧心这是否能够换来下一次,用那副深秀的眉眼,仔仔细细捕捉夏理微妙变化的神情。
他成为夏理日记中没有代称的角色。
留下的只有夏理对自我欲望的剖析。
时间到了徐知竞生日这天,夏理一早出了门,像要准备什么惊喜似的,让徐知竞一整个白天都在丰饶的期待中度过。
直到黄昏时分,夏理这才慢悠悠地走回来。
他经过没有树荫遮蔽的主道,将手中唯一一束洋桔梗递给了正坐在泉边的宋濯。
“回来的路上看到的。”
徐知竞站在窗后,听不见夏理与对方说了些什么。
不断淌落的泉水将两人的表情都遮得难以分辨,徐知竞能够看到的,就只有夏理弯下腰,哄人似的凑到了宋濯面前。
——夏理这样哄过他吗?
——这样温柔地为他买过花吗?
——还会为他准备生日礼物吗?
——还会记得他的生日吗?
嫉妒的恶魔在怂恿徐知竞跳下去。
要么制止两人过分亲昵的举动,要么就死在夏理眼前,像纪星唯那样永生永世地让夏理忘不掉。
可是徐知竞还在祈盼夏理的垂爱,仍在幻想足够体贴就能得到对方的青睐。
徐知竞只能看着宋濯接过花,夏理隔着水雾坐到对方身边,两人一起望向尼斯无垠的晴空,说一些他根本无从推测的话。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前夜夏理还抚着他的发端赞美,凭什么天一亮,宋濯就能挤占他的位置?
徐知竞怏怏盯着夏理走上台阶,被引诱似的,不自觉跟着往电梯的方向走。
他等过一阵,见数字开始跳动,末了停在同一层,缓缓露出了夏理冷淡的面容。
“这么巧,我正好要下楼。”
徐知竞编出一句拙劣的开场。
夏理无甚表情地睨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徐知竞不好戳穿自己的借口,只得拖着脚步进去,看轿厢门缓慢闭合,夏理的身影更早一步从视线中消失。
电梯下
行的数秒徐知竞的心跳便随时间一声重过一声。
他似乎明白自己仍旧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令徐知竞感到失衡的并非仅此一项。
他并不介意夏理将他当成探索自我的工具而是不满宋濯什么都不用做就得到了夏理的关心。
徐知竞也愿意陪夏理散步也想要和夏理一起去买冰淇淋。
凭什么天一亮他就必须退场凭什么夏理要把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学弟放在比他更重要的位置。
徐知竞嫉妒得咬牙切齿偏偏门一开就看见宋濯那张春风得意的脸。
对方怀里甚至还抱着夏理带回的花怕他抢似的在擦身而过的瞬间警觉地用另一只手护住了花瓣。
——
夏理的书桌面向窗台。
天气晴好的日子阳光会在上午铺满整张桌面。
宋濯送的橙花意外地没有腐烂而是在窗台上晒干了。
夏理把纱袋拿起来细小的花瓣摩挲出脆生生的轻响隐约仍带着橙花青涩的香气飘飘袅袅从白纱后钻出来。
夏理把它搁回桌上换了几个位置都觉得不妥。
他提着系带往窗外俯出去傍晚的暮色透过细纱连袋子里的橙花都像是染上了粉紫的余辉。
夏理最终将它放到了灯下紧挨着光源也更靠近日记本。
一提笔就会想起宋濯送他花的午后亮晶晶的黑眼珠装着欣喜一闪一闪献上一小袋洁白的橙花。
[宋濯会喜欢洋桔梗吗?]
夏理用一束洋桔梗作为回礼合上日记回想起早前没能送出的工艺品。
他把包装拆了拿在手里摆弄一阵末了丢进垃圾桶听这件多余的礼物‘啪’的一声掉落。
——
或许担心夏理不肯赏光徐知竞特地将生日的晚餐定在了别墅。
他回绝了原本打算拜访的朋友到场的依旧是最初的四人。
唐颂似乎已经送过礼物宋濯则临时让母亲的助理挑了支领针送来。
夏理坐在徐知竞对面意兴阑珊地看个过场。
等到徐知竞期待地将视线落到夏理身上夏理便扯出一抹带着歉意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说:“抱歉我不知道。”
除却徐知竞唐颂和宋濯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诧异。
前者是不相信夏理真的会忘记。
后者则是确信自己曾与夏理提起,更确信对方准备过要送给徐知竞的礼物。
“没事……才刚认识,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徐知竞苦笑着将领针放回盒中,少见地避开目光,像是不敢去看夏理淡然的神情。
他只能安慰自己原本就不存在期待,何况夏理愿意出席都已经算是意料之外。
徐知竞在这年生日忘了许愿,双手合十的几秒,夏理冷然的语调便在脑海中反复重映。
晚餐因为这段插曲进行得不算愉快,气氛始终显得压抑,几人早早散场,在午夜之前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徐知竞睡不着,兜兜转转登上紧挨崖壁的一处露台。
一轮弦月高高挂在沉静的海面之上,水波仿佛披着霜,寂寂在春夜里倒映出冬日的幻影。
骀荡晚风拂过庭院,苦橙树簌簌发出清响。
橙花雪一样落下,婆娑坠向树下的一把躺椅,掉到夏理柔润的唇瓣上。
月色轻渺,徐知竞最初几乎以为那是酒精带来的错觉。
可是夏理回眸了。
就像那晚在池边一样,静谧优柔地望向他。
徐知竞沉默着走近,心乱神迷,带着轻微的晕眩感在夏理身边站定,颇有些委屈地半垂下眼帘。
“我没有想要给你的礼物。”
夏理猜中了他的心事,并如实告知。
“想到你的生日,就会觉得肮脏。”
那两瓣柔软的,湿红的,徐知竞曾亲吻过的嘴唇轻飘飘说出最残忍的话。
用夏理的痛苦去揉皱徐知竞的心,不留余地地剖陈,无论如何都不认为徐知竞的生日值得快乐。
“……对不起。”
此刻再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徐知竞的道歉来得太晚,以至于早已无法挽回夏理曾有过的心动。
对方大抵没有认真听他说话,抿了抿落在唇间的橙花,兀自便又继续。
“那天宋濯说要把我比作冬天的晨雾。”夏理轻笑了一声,“我想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小孩。”
夏理才不是宋濯以为的纯洁的,充满希望的样子。
他是枯败腐烂的苹果,再如何努力也榨取不出丝毫的爱了。
“……你喜欢他吗?”
夏理居然从徐知竞的脸上看出了惶然。
“他一直在说妈妈。”
夏理不挑明,却足以让徐知竞读懂。
他没有再一次去期待未知的余力,宋濯实在太直白,太年
轻。
“我已经不那么需要爱情了。”
“那欲望呢?”徐知竞试图为自己争取一份可能。
这句过后他终于等来夏理的审视。
那对棕褐色的瞳仁被月光照得璨若流星郁丽地映出独属于春夜的缱绻飘游着从徐知竞的每一处流经。
夏理在无声地呼唤他。
——如果不是爱情那么欲望呢?
徐知竞一再靠近直到小腿抵上躺椅这才停下动作。
他俯下身却不敢真正去亲吻夏理只得扶着椅靠安静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夏理不应允也不回避。
徐知竞将其当作默许试探着吻了吻夏理的发梢。
他小心翼翼打量夏理的反应见夏理不抗拒这才托起夏理的手很纯情地亲亲指尖。
熟悉的香气再度萦回他贪心地攫取不知不觉便吻向了夏理的掌心。
夏理抚过徐知竞的脸颊玩闹似的用指腹不断摩挲。
徐知竞低下头就靠在夏理掌中向对方回看。
“可以吗?”他轻声问。
夏理不置可否。
徐知竞又等过许久。
久到心跳已然透过胸腔在寂静的春夜里回响。
久到世界都变得空濛像是要退回到十六岁第一次梦见夏理的夜晚。
徐知竞开始轻柔地隔着裤子触碰修长的食指抵住边扣一颗一颗将它们从缝隙中解救。
夏理后来抓着他的头发哼哼唧唧地呢喃。
徐知竞的唇舌却不愿离开偏要惹夏理掉愉悦的眼泪。
他实在太了解这副躯壳了
徐知竞暗自在心中与宋濯作比庆幸自己更早登场抢占先机。
可惜这样的窃喜没能延续太久。
徐知竞很快便意识到究其缘由
他的讨好在此之后矛盾地变得生涩又卖力。
视线忽而相触夏理蓦地笑了。
夏理的眼眶尚且噙着未能褪去的余韵徐知竞温柔地碰一下对方的眼帘继而听见夏理说:“徐知竞二十岁的你想过会这样吗?”
何止是二十岁的徐知竞。
以他晚至的青春期那个仅于夏理有关的梦为起点徐知竞早已肖想过无数次眼前的画面。
——可是怎么会变成后来那样呢?
想到这里徐知竞再度避开了夏理的目光。
他心知肚明是他亲手把夏理最纯粹也最
青涩的悸动都碾碎了。
变成现在这样,好像真的算他活该。
徐知竞没办法为自己编织任何借口,是他咎由自取,是他自作自受。
夏理抬手碰了碰他被抹脏的嘴角。
徐知竞重新对上夏理的视线,见对方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不想和你上床。”
“……我知道。”
徐知竞再清楚过不。
“你先回去吧。”
“我……”
徐知竞不想离开夏理。
“回去吧,不难受吗?”
夏理说着,往徐知竞的西裤瞥了一眼。
“不难……”
“回去吧,徐知竞。”
夏理加重语气,算是最后的通牒。
徐知竞明白再留下去也没了意义,何况夏理已然蹙起了眉心。
他替夏理清理干净,退回合适的距离,悒悒垂下眼,有些多余地叮嘱道:“你也早点休息。别待太久了,会感冒的。”
夏理似乎困了,挨着抱枕没做回应。
徐知竞沉默着又看过几眼。
夏理确实不想再分给他更多的时间。
——
——
徐知竞望着透过缝隙的月色失眠。
他没有合上玻璃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121xs.xy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