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城西
曲落笙向掌事的交付出入腰牌，穿过前堂，回到后院住处。
推开门，屋里七八个姑娘齐齐回头，兴奋道：“落笙回来了。”
听着混乱不齐的响声，曲落笙弯了弯眼：“怎么都在这坐着？”
“还不是为了等你。”虞无秋笑道，“大家可都惦记着你从宫外带回来的东西。”
“当女官就是好，想出宫便出宫。”沈婉羡慕道，“外头可有意思多了，不像泰平署，管教嬷嬷连吃食都不给带进房里。”
曲落笙道：“你若想出去，下次出宫采买便带上你。”
听闻此言，姑娘们纷纷笑闹：“还有这等好事？曲司乐也带我们出去罢。”
“那就一个一个的轮着来。”曲落笙笑着回道。
她拿出林云要的束带，还有虞无秋要的书，和姑娘们要的瓜果糕点一起放在桌上。
姑娘们开心地道了谢，哄闹着分完了醉花楼的糕点，围在桌边有吃有喝地闲谈。
趁众人聊得投入，沈婉扯一扯曲落笙的衣袖，悄悄把人叫到一旁：“我一直没寻到时机问你，苏主事到底是怎么死的？”
曲落笙看一眼桌边，确认无人注意，方才回头轻声道：“我也不清楚，只看见了她的尸身。”
“那件事……你觉得是她吗？”沈婉沉默片刻，问道。
损坏的火折确是苏宜调换，可见沈婉神色黯然，曲落笙话音微顿，换上委婉的说法：“或许是罢，目前尚不分明。”
沈婉明白她的意思，笑容顿时勉强：“真是没想到。”
曲落笙轻拍她的手：“眼下一切都不甚明了，要有更多证据才能证实此事。”
沈婉摇头：“不必安慰我，即便你不说，我也猜出一些了。”
曲落笙问她：“你与苏主事熟识么？”
沈婉叹一口气，道：“我的班主手脚不干净，总借口对我动手动脚。班子里的人欺软怕硬，见班主不正经，也连带着一起排挤我。”
“若不是苏主事念在我与她同为淮明人，起了恻隐之心，把我选进泰平署，我早不知死在哪个角落里了。”
曲落笙道：“等再遇到你那班主，我和你一起收拾他，保证打得他找不到牙。”
沈婉扑哧笑出了声：“曲司乐平时安安静静的，怎么说起话来这么狠。”
这时有人发现桌边少了两个人，张望一番，朝沈婉喊道：“沈婉！你偷偷和我们落笙说什么呢？成天一肚子鬼主意，可别把我们落笙带坏了。”
沈婉立刻转过身去，得意道：“你说晚了，我方才贿赂完曲司乐，叫她下次带我出宫，人家可答应我了。”
“你这样狡猾，下次再有好吃好玩的，我们可不带你了。”那姑娘笑道。
“先下手为强，谁叫你们没有本姑娘有眼力见。”沈婉扮个鬼脸。
姑娘们笑起来，声音太大，引得管教嬷嬷过来：“半夜三更，谁还在屋里喧哗？被我抓到了，明日统统送去前堂扫洒。”
“快走快走。”管教嬷嬷气势汹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姑娘们轻声惊叫，慌忙把手中吃食藏好。
虞无秋推开窗，回头催促道：“快，从这里出去。”
姑娘们一个接一个轻巧地跳出窗外，沈婉最后跳出去，回头对曲落笙和虞无秋眨了眨眼，小声道：“明儿见。”
“快去罢。”曲落笙点点头，把窗掩好。
脚步声停在屋前，管教嬷嬷重重推门，却见屋内干干净净，哪有旁人的踪影。
“人都去哪了？”她皱起眉，面色不善地问。
“嬷嬷怕是听错了罢。”曲落笙捧着灯，将屋内清清楚楚照了一遍，“我们早早便睡下了，这屋里并无旁人。”
管教嬷嬷怀疑地探看一周：“我方才分明听见有笑闹之声。”
见屋内无人，她眉头紧锁，前前后后看了一遭，确实无甚异样之处，只得道：“下次再不准吵闹了。”
曲落笙笑着点头：“是。”
管教嬷嬷不满地看她一眼，又看了看紧闭的窗，到底没能找出什么错来，板着脸走了。
“还好姑娘们动作快。”虞无秋道，“若是被抓住了，免不了又是一顿好骂。”
夜色已深，曲落笙关好门，护着灯火走到床边。
林云早已睡熟，微张着嘴，不知在嘟囔什么。
曲落笙和虞无秋对视一眼，忍不住一同笑起来，虞无秋取来被子帮林云盖好，压低声音道：“睡罢，时候不早了。”
曲落笙应一声，掩着灯火，忽想起一事：“师姐，我记得……燕春熙是淮明人？”
“是。”
虞无秋是春熙班大弟子，跟燕春熙学了十几年的艺，知道得最是清楚。
“我刚进春熙班时，他还带着淮明口音，后来不知怎的慢慢改了，等你进来时，已听不出他是淮明来的了。”
“淮明……”曲落笙轻声重复，原来苏宜和燕春熙都是淮明人。
这二人间会有联系么？
她想得入神，险些摔了手中的灯。
虞无秋急忙过来接走灯盏，点着她的额头道：“想什么，这样入神？”
“可能是有些累了罢。”曲落笙回神道，“我歇息几天就好。”
“跑了这几天，不累才奇怪。”虞无秋放下灯，催她盖好被子，“快歇息罢，小云都睡着了。”
曲落笙点一点头。
她看着虞无秋吹灭灯，在黑暗中疲倦的躺下，或许下月出宫时，要再去探一探燕春熙的踪迹。
*
城西由一片又一片错综的小巷院落相连而成。
第一次来城西的人若无指引，定会晕头转向，一条路走了半晌，到头来仍在原地打转。
曲落笙常在城西卖艺，对这一片了如指掌，轻车熟路绕过几个巷口，不费力便找到了曾经常去的瓦肆。
远远有人唤她的名字，她回头，一个道士打扮的姑娘兴冲冲跑来，臂弯里拂尘跳跃，瞧起来甚是潇洒。
那姑娘一甩拂尘，将曲落笙抱个满怀，兴高采烈道：“许久没见你过来，怎么今儿倒是有空闲？”
曲落笙被她扑得退后两步，笑着道：“宫里派我采买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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