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照片
微凉的指尖沿着脊骨缓慢向上,温热的躯体泛起一阵颤栗。沈瑜晖托举住怀中人不断后仰的背强行贴向自己,肆无忌惮的端详眼下这张许久未见的脸。
以往沈瑜清见他,必定眉头紧皱眼神冷漠,温柔羸弱的皮相下自命清高,看他如同看垃圾一样避之不及,只因为他是没有沈家血脉的养子。
对方越刻意远离,他越要恶心对方。但令沈瑜晖意外的是这张傲慢的脸上没有出现以往的厌恶,而是流露出市井俗气,对方瞪圆的眼睛由诧异转为愤怒。
愤怒是沈瑜清眼里不会产生的东西,他从不外露直白强烈的情绪。
晏明被他摸得头皮发麻,一边搁心里想这人变态吧摸老子,一边大脑飞速运转这俩人的关系。脑子还没想明白,手就忍不住了条件反射将人推开,沈瑜晖猝不及防向后趔趄两步。
沈瑜晖怔愣原地,能把一米八几的自己推开,病弱的沈瑜清根本做不到。
晏明见这个变态面露疑色,以防露馅他故意咳嗽两声借口自己该去吃药了,不给沈瑜晖反应的机会,踩着滑板跑了。
沈瑜晖闻了一下手上的气息,清爽的肥皂味,沈瑜清身上常年沾染中药与雪松香。失踪一个月的人即使失忆,总不至于连性格爱好都变了,况且沈瑜清运动天赋一向为零。
另一边晏明迟迟没有找到出去的路,抽不到烟他想得抓心挠肺,原路返回还迷路了,晏明一边滑一边嘀咕这些人有点臭钱不知道怎么祸害好了,人没多少吧,住这么大地方浪费土地资源。
渐渐地远处人影显露,晏明一瞧熟人。他径直朝那人滑去,Nils规矩站在车旁刚要打开车门,一个人横冲直撞到他跟前。
“哎,刘斯,有烟吗?”晏明鬼鬼祟祟,“好几天没碰了,嘴要闲出屁了。”
Nils瞄向晏明踩着的滑板,一脚踢到花丛里,也差点把晏明闪进花丛里。
“没有,提醒你一句,不要滑这种东西。”
“这有什么,就当沈瑜清新学的呗,滑板有什么难的,但凡长了腿的人就能滑。”
晏明说的理直气壮,同时手往Nils口袋里探,“你肯定帮你老板揣着烟的。”
晏明手快摸出一盒雪茄,背过身美滋滋地拿出一根往兜里揣,与此同时车门打开,男人竹节般修长的手指擦过晏明手背掠走雪茄,略微低温的指腹摩挲过的肌肤带起一阵异样的触感。
霍远霄垂眸开口:“你不会抽。”
这只手平稳地搭在晏明肩头,稍一使力将晏明身体扳正。
沈弘才推门而出:“霍总快请进,您能来沈家真是蓬荜生辉。”
沈弘伸手请霍远霄进门,Nils拎着礼品紧随其后,晏明如同空气被扔在原地。
沈弘才进门前才注意到傻不愣登的晏明,叹息一声:“病好了就进来伺候你爷爷,要不是你失踪他天天惦念,也不至于生这么重的病。”
晏明想躲回房也来不及了,沈弘才和霍远霄上楼谈事情,晏明被管家带进一间卧室。
房间里燃着令人安神的檀木香,床上躺着一个面色枯黄苍老干瘦的老头,显然他就是沈瑜清的爷爷。
管家将中药碗交给晏明,自己则退了出去。室内装潢金碧辉煌,再一看病榻上气若游丝的老人,晏明想有再多钱有什么用,不还是得生病还是得死。
晏明端着药碗站在床前,老爷子还睡着,药也凉了。中药不能凉服,晏箐禾以前也吃过一段中药,她不爱喝中药每次都要把药拖凉了,晏明就哄着她,热了一次又一次。
晏明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找到多余的碗,最后在展示柜中看到一个画着大公鸡的白瓷大口碗。他心想一个破碗供柜子里干什么,把大口碗拿出来倒上开水,中药碗坐进去加热。
床上的老人悠悠转醒,模糊的视线里青年蹲在桌旁指尖弹着价值不菲的明成化斗彩鸡缸杯。
晏明听到声音转身,端起热好的中药坐在床边:“老爷子,我喂你喝药。”
“躺着方便吗?用不用扶你起来?”
沈淮良微怔,一直埋怨不理自己的孙儿竟然肯喂他喝药。
“我感觉你应该坐不起来,算了,躺着吧。”
晏明舀出一勺汤药,吹了吹小心翼翼送到老爷子嘴边。沈维良唇瓣颤抖张开,药从唇角滑落。
躺着喝还是不方便,晏明放下药碗,抓过靠垫顶在老人后颈,这次喂他时没有汤药流出。
老人眉头紧皱,晏明又舀一勺:“良药苦口,其实这么慢慢喝更苦,最好一口气干完它,然后吃点糖压一压。”
老人听进去了晏明的话,指了指勺子摆摆手。晏明会意,托住他硌手的后背将药碗抵在老人唇边。
管家进来时吓得脸都变了色,还以为小少爷想把老爷呛死。随即发现一向难以进药的人竟然一气喝完了药。管家松口气,下一刻又瞥见小少爷走到桌旁把鸡缸杯当碗池刷药碗,这太不像话了,他知道这么一个杯值多少钱吗!
管家刚要提醒,沈维良朝他摆摆手示意没事。管家沉思片刻,悄然离开。
晏明刷干净了药碗倒上一点热水喂给沈维良,沈维良似乎有了些力气,握住晏明的手仔细盯着他的脸。
晏明被盯得心里发虚,解释说:“我被渔民救下后在他家住了一个月,晒黑了很多。”
沈维良点下头,目光落向桌上的鸡缸杯,虚弱的开口:“怎么想到用那个杯?”
晏明耸耸肩:“用什么不是用?杯子不就是拿来用的吗?摆起来又不会下崽。”
沈维良笑了一下:“你说的对啊,到我这个年纪了,这些东西都没用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个鸡缸杯,爷爷送你了。”
“我要个破……,咳,我那里有很多碗了,不缺这一个。”
“墙上那副郑板桥的画喜欢吗?”
晏明歪头看了半天,没看到哪幅画上有桥。
沈维良:“是那幅水墨竹子。”
晏明摇头:“不好,黄不拉几太旧了,我喜欢新的。”
沈维良忍俊不禁:“那你想要什么,爷爷送你。”
“我要……”晏明戛然而止,他们这么有钱,要五千还是一万呢?
但是按理说沈瑜清不会缺钱,自己要钱会露馅吧?
见晏明犹豫,沈维良拍拍他的手背:“抽屉里有支票,想要多少钱你自己写。随便填,爷爷给你的零花钱。”
“谢谢老……爷爷!”晏明乐呵呵翻出支票,拿起笔愣住,“爷爷我失忆了,忘记怎么写支票了,也不知道去哪提钱。”
沈维良咳嗽两声:“我累了,需要多少钱和管家要。”
晏明拍拍他背:“你睡一会儿,我不打扰你了。”
过了一会儿后,管家进门对沈维良汇报:“少爷向我要了九千八,我发给他了。”
沈维良闭目养神:“知道了。”
管家迟迟未动:“老爷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我觉得少爷不对劲。”
沈维良慢吞吞张开手掌,管家捏起一根质地偏硬的黑发:“明白了。”
晏明出门后没急着回去,坐在沙发上喝水看管家给他的九千八转账,高兴得合不拢嘴。
九千八正好是一款新型假肢的价格。
更好的假肢机械假肢要二三十万,晏明倾家荡产也买不起,他争取在承受的范围里给晏侨买更好的。假肢是消耗品,即使晏侨不愿意换新,他那款假肢也该淘汰了,硅胶已经磨损的很严重了。
沈瑜晖从书房出来,看到那位知书达理的沈少爷没个坐像地窝在沙发里边喝水边捧着手机傻乐。
似乎是注意到他过来,对方微微正了正身子,不感兴趣地扫了他一眼。
沈瑜晖停在他面前,盯着他手里握着的青瓷杯,神情复杂的开口:“你用的杯子是我的。”
“噢,我失忆了,不记得,还你。”晏明把杯递给他,他和这变态没什么可说的,别脑抽又上来摸他。
晏明挺直腰杆往外走,沈瑜晖瞧着自己的瓷杯若有所思。
沈瑜清洁癖,无论到哪都会带着自己的餐具。如果知道误用了自己的水杯,怕是立马要到卫生间吐一阵。而这个沈瑜清在得知是自己的水杯后却满不在乎。
临近晌午,晏明准时饿了。他现在是,想抽烟,想喝酒,想吃饭。这回总算是找到了大门口,地图一搜最近的超市要步行一个小时。
饿着肚子根本走不动这么远,周围连个共享单车都没有。晏明怀疑自己不是来当少爷的,而是来坐牢的。
怎么办呢?
晏明给李小羽打了个电话,让他往沈家送两包京烟,别送到大门口,快到时给他打电话。他蹲在门外一棵没人瞧见的树下等,半个小时后李小羽骑摩的到。
晏明小声把他叫到没人的地方,立刻点了根烟解乏。李小羽满腹疑问,老大不是送货拉拉去了吗?怎么出现在了沈家,还打扮得光鲜亮丽。
晏明一时不知道如何向李小羽说起,实话实话李小羽肯定认为他吹牛逼。晏明掐灭烟头,随便扯了谎就把李小羽打发走了。
他双手插兜往自己的住宅方向晃悠,走进花园时繁茂的树木遮挡住前方视线。晏明隐隐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他,回过头背后空空。
他对这些不敏感,是人是鬼都不怕。
继续向前突然晏明眼前一黑,他被人从后面蒙住眼睛摁在了树上。晏明一时没回过神,还处于懵逼状态。身后人膝盖死死抵在他□□,再往上一公分就要碾碎他的蛋。
对方粗糙冰凉的手掌沿着他腰线往上抚摸,晏明衣衫被他撩起到颈处,露出艳丽的纹身。
趁这双手在他肩膀上摩挲,晏明反握住对方手臂反客为主,将他摔倒地上。四目相对,沈瑜晖笑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纹身。”
“去你爷爷的。”晏明一拳砸在他脸上。
沈瑜晖左脸迅速肿起,眼底露出异样的兴奋。他可以确定眼前人不是沈瑜清,这可比是沈瑜清要有趣千万倍。
这个人有着和沈瑜清极为相似的面孔,只是沈瑜清那张无趣清冷的面孔上,绝不会露出这样生动野蛮的神情。
沈瑜晖掐住晏明的腰与他在草地上纠缠,起初晏明占上风,对着沈瑜晖的□□下死脚。到底他刚大病一场,现在还微微低烧,没一会儿就支撑不住被对方捏住双手压在草坪上。
晏明气得眼眶通红,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沈瑜晖擦掉嘴角的血,扯开晏明的衬衫看他背上栩栩如生的纹身。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沈瑜清。”
晏明心说完蛋,这么快就露馅了,二十万没了。
晏明咬紧唇瓣不吭声,沈瑜晖神色晦暗的注视他微微起伏的身躯,指尖掐开晏明的口腔,舌钉在粉嫩的舌上闪烁银光,烟味溢出钻进沈瑜晖口腔。
晏明一口咬住沈瑜晖手指,沈瑜晖吃痛:“你他妈属狗的啊?”
他将晏明压得更用力,同时单手扯下晏明的裤子。
一半屁股暴露在空气中,晏明破口大骂:“死变态,有病就去治,光天化日的发什么疯。”
沈瑜晖反倒怔住,对方屁股上赫然一块浅粉色月牙形状的胎记,他伸手捏了一下,是真的。
怎么连胎记都一模一样?
晏明被摸了屁股,浑身汗毛竖起。趁对方愣神,晏明力气恢复的差不多了,翻身骑在沈瑜晖腰上,拳头砸在他脸上胸口。
这时沈弘才送霍远霄出门,路过花丛听到里面响动。他好奇看了一眼,发现沈瑜清衣衫不整地骑在他儿子身上大打出手。
沈弘才脸色突变,同样看到这一幕的还有霍远霄。
家丑不可外扬,沈弘才支吾半天不知道如何向霍远霄解释,霍远霄平静开口:“弘才,还是先处理家事吧。”
霍远霄三十几岁,比沈弘才小一轮,但都在京市,豪门各大家族之间关系盘根错节,攀亲戚数辈分往上三代,沈家与霍家有一偏支也算扯得上亲戚,只是到沈弘才这一辈两家彻底没有亲缘相关。但霍氏如今在商界如日中天,各方都想攀关系,沈家也不例外。霍远霄在霍家辈分高,同龄尚且称他一声叔,沈弘才自甘降辈攀上这一点八竿子才打着的关系。
但是霍远霄能称他弘才,他可没资格真叫一声霍远霄叔,还是霍总霍总的叫着。
既然看脸都丢净了,沈弘才心一横冲进花丛拉开二人。
晏明还没打够,沈瑜晖捂着脸爬起来,二人都挂着彩,狼狈至极。
“做什么!兄弟二人好端端的为什么打架!”沈弘才怒吼。
沈瑜晖往地上吐了口血沫:“没什么,闹着玩。”
“操你大爷闹着玩!”晏明怒不可遏,根本管不了什么假扮不假扮,他裸露的肌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指痕,他明明被沈瑜晖猥亵了。
可是晏明又说不出真相,他一个大男人被另外一个男的压着摸了,说出去多丢面子。晏明低头咬着牙,系上扯烂的衬衫扣子。
霍远霄默不作声观察晏明,晏明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内。霍远霄每一次都处于观察者的位置,不干预不表态,看晏明的应变能力。在他看来,晏明无赖冲动,一身陋习,偶尔有点小聪明,但遇到冲突时几乎没有解决的能力,只会用愤怒和拳头处理问题。
这样的蠢人放在别处只会坏事,放在即将气数尽无的沈家反而恰到好处。
“你们两个!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起来!”沈弘才平日里笑眯眯,严肃起来真有那么一点大家长的威严。
晏明嘀咕一句:“去个屁,老子回去睡觉。”
沈弘才皱眉:“你说什么?”
他倒不惯着晏明,叫了两个保安过来架起晏明:“送去祠堂。”
晏明上来驴劲儿,又不是我祖宗我跪屁的祠堂。也不管霍远霄在旁边看笑话,反而他也知道经此一事霍远霄不会给他钱了。
妈的。
晏明甩开两个保安越想越委屈,他容易吗?这段时间竟让人当沙包锤了。
偏偏每次这些破烂事让霍远霄撞见,每次都冷眼旁观看他挣扎。
“弘才,小辈打架做长辈的应该宽慰劝解。”霍远霄突然开口,声音不大,掷地有声。
沈弘才由怒转笑,一拍沈瑜晖肩膀:“还不快谢谢你们霍小叔。”
沈瑜晖对上霍远霄幽深的眼神,明明是温和亲切,却不由心头一颤,压力倍增。
“谢谢霍小叔。”沈瑜晖声音不敢抬头直视他。
晏明不想谢,捡起脚下被踩扁的烟攥在手里,闷头往回走。
沈瑜晖一并离开,路过霍远霄时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雪松香。
送走霍远霄后,沈弘才第一时间找沈瑜晖算账,他膝下无子,只有这一个养子,一直拿他当亲儿子对待。知道他与沈瑜清一向不和,这么多年过去却也没闹出什么太大冲突,怎么就偏在今天当着霍远霄的面闹得这么难看。
“等老爷子一死,我继承家业,你什么时候都能把沈瑜清踢出沈家,偏偏在我求着霍氏投资时给我上眼药!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瑜晖自知理亏靠墙而站:“我怀疑沈瑜清是假的。”
“就这个理由?你当演电视剧呢?”沈弘才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摔在沈瑜晖身上,鉴定时间为昨天。
沈瑜晖捡起打开,错愕片刻,拳头捏紧缓慢松开。
*
晏明回到住处,刘姨刚把午饭端上桌正在想少爷何时回来吃饭,门口一个人影窜到桌边,掀锅盖端饭碗大口大口吃饭。
定睛一看,刘姨差点没昏过去。
细皮嫩肉的少爷怎么出去一趟,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衬衫后面被撕开了一条口子,露出的皮肤红一道紫一道。
怎么了这是?碰到劫匪了?
这么些年他就没见过少爷这副惨样子,少爷永远是干干净净冰清玉洁。
“少爷,你怎么了?别吓唬我。”
“你说句话啊?别光吃饭啊?”
“有人欺负你了?我报警。”
“你别吃了,我害怕。”
“嗯?”晏明饿急眼了,塞了满嘴的饭疑惑抬头,“你说啥?”
“你……你怎么了?谁打你了?”
“没谁,”晏明端起菜汤泡饭,往嘴里扒拉,“路上遇到条狗咬我一口,小问题,我已经把它打服了。”
“哎呀,咬哪里了?得赶紧去打狂犬疫苗。”
晏明无所谓摆摆手:“等我吃完睡一觉再去。”
回来的路上晏明在地上捡了一百块钱,不知道谁掉的,捡钱的高兴驱散了和沈瑜晖打架的不爽。
况且自己也不是单方面挨揍,男人嘛谁行谁不行的靠拳头说话,就说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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