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楚帛残星

荆州博物馆的修复室内浮动着淡淡的艾草香，沈青梧的指尖悬在战国帛画上方，薄如蝉翼的竹刀在冷光灯下泛着青芒。帛画上斑驳的星图被淤泥覆盖大半，唯独北斗第三星"玑"的位置透出一线朱砂残红，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命纸的纤维已经碳化到极限，直接剥离会撕裂画芯。"周砚川调整着光纤显微镜的焦距，屏幕上显现出夹层中交错的桑蚕丝，"除非能找到楚人裱糊时用的鱼脑胶——"

"用这个。"巫柏的鸠杖忽然横在两人之间，杖底旋开的暗格里滚出几粒琥珀色的胶块，"程拙三十年前从纪南城遗址的漆棺里带出来的，楚人叫它‘蛟髓’，取江鱼脑髓混入巫血熬制，遇热则化。"

殷无咎沉默地端起铜炉，炭火舔舐着陶罐底部。胶块在罐中融成金液，腥气混着奇香弥漫开来。林羽的苗银耳珰突然震颤，他听见无数细碎的呜咽从沸腾的胶液中溢出，恍惚看见楚巫跪在云梦泽畔，将活鱼开颅取脑的场景。鱼尾拍打青石的声响与耳畔的滴漏声渐渐重合，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帛画命纸在胶液浸润下泛起涟漪，沈青梧的竹刀沿着星象轨迹游走。碳化的麻纤维簌簌剥落，露出底层靛蓝丝帛上金粉绘制的巴蜀矿脉图。北斗九星的轨迹贯穿整幅帛画，第九星"弼"的位置正对着漆夏胸口的血途图刺青。

"这不是矿脉……"漆夏突然捂住刺青踉跄后退，玉齿轮在皮下凸起如活物挣扎，"是瘟疫母本的埋藏点！楚人把染疫的尸骨夯进铜矿，用朱砂封存了三千年！"

青铜树第九枝在保险柜中发出蜂鸣，巫柏的机械义眼红光暴涨。殷无咎脖颈的项圈应声炸裂，黑血顺着锁骨淌进帛画上的汉水轮廓。血水触及金粉的刹那，整张帛画腾空而起，将五人卷入腥风血雨的幻境——

**公元前689年，楚文王葬仪。**

沈青梧发现自己跪在纪南城外的殉葬坑边，手中捧着刚剥离的靛蓝帛画。前方十丈长的漆棺正在入土，棺椁缝隙中渗出靛蓝色黏液，滴在殉葬的蜀奴身上瞬间腐蚀见骨。楚巫高举三星堆金杖残件，杖尖没入棺中尸体的眉心："以周鼎镇蜀魂，以楚棺囚周魄，九星归位之日，天下共赴黄泉！"

幻象轰然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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