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碎星”将军
恸哭沙丘与红狮子城被一条河流隔断,而在河岸边,又设立了一个传送门,准备好的勇士可以触碰传送门,它将把你送到距离战场中心约三四百米的位置。
我因为路上拿东西耽搁了一下,等到传送门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这倒是和一周目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我没有一丝犹豫地将手按在传送门上。
眼前一阵扭曲,脚下从土地变成沙地,破空声传来,我条件反射地往旁边滚躲过从天落下的箭雨。
不愧是拉塔恩将军,哪怕疯了,对战场把控的本能都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多出来的人。
隔着四百米远,我只能看到红色的尘霾中模糊身影,姿势应当是半蹲拉弓,蓄力……
我再次凭借判断往旁边躲开又远而尽落下的箭雨——说是箭雨,一簇箭矢的粗细都可以媲美攻城矛了,由此可见碎星大弓究竟有多大,以及使用弓的本人身影又有多么魁梧。
我下意识地把一周目的碎星和蒙葛特——或者说玛尔基特的身形比了比,无奈地发现这两人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
别说,一个穿铠甲戴狮牙头盔,一个披破布斗篷头上长角背后还一大尾巴,的确不是一个画风,但都比大多数人要高就是了。
我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动作慢了好多拍的光头。
“小心点。”
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军装,举着厚重大盾的帕奇抹了把头顶的冷汗,连声道谢。
“我去前面看着,你自己注意形势,实在不行往后撤。”我随口叮嘱了一句,“我相信,论识时务和求生欲没人比得过你,别犯傻把自己搭上。”
后面还得靠你混进火山官邸呢。
把帕奇扔在后头,我顶着箭雨继续往前进。
重力魔法和战斗让恸哭沙丘激起满天的黄沙,我早已将遮挡视线的兜帽扯下,寻找着不断变化的战场中心。
冲的最快打的最猛的是亚历山大和布莱泽,这俩家伙一个不知道退怎么写,一个纯粹就是以伤换伤的野兽打法,既狠且凶,的确给战线撕开了一个口子,最明显的就是——他收起了弓。
两把黑铁的碎星大剑从背上抽出,瘦弱的小马驮着将军在战场上神出鬼没地移动,那两把刀挥动时带上了闪着雷电的紫色,击碎空气,崩坏地面。
嘭!
布莱泽在空中狼跳大劈,被看破,结结实实地吃了一记,摔了出去。
我眉头一跳,挥手一串帚星打在碎星大剑的刀锋上,星光被刀刃切割出刺眼的蓝光,布莱泽借此机会撑着大剑四肢伏地跳到一边,躲过了要命的一劈。
他看了我一眼。
我策马跃过他。
半狼人是真的耐揍。
眼花缭乱的彗星与辉石从观星杖尖飞出,与我一同发动攻击的还有远处罗杰尔圆辉剑阵的飞剑,分别锁定了半神的眼、脖颈、关节处,独自顶着全部压力的亚历山大顿觉松了口气。
碎星将军只是偏了偏头,避过直逼双眼的辉石迅魔砾,便无畏地撞上所有的魔法攻击,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还没完,他似乎远远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四颗大陨星从地面上升起,呈扇形浮在他的身后,七颗岩石球聚集散开,与陨星呈一上一下的布局,半神两把碎星大剑在胸口交叉,雷电、重力的魔法从剑身扩散,他已高高举起手中大剑,身体随之腾空而起!
是起飞,而不是跳跃!
七颗岩石球速度最快,快过了狙击的碎星箭,合而为一的一瞬间往我这边砸过来,轰——!
七合一的冲力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住,千钧一发不知道从哪里闪现挡在我面前的帕奇的血和不要命一样的喷,手中的盾却举得比任何时候还要稳当,这时候了,还要冲我比一下拇指,我……
我怒极反笑,反手拎起他就往旁边扔,刚好和俯冲逼近的拉塔恩擦肩而过,而我顺手抄起地上的大盾,半蹲,双举——铛!
双脚一沉,这是两柄碎星大剑砸在盾上的压力,我咬牙,顶肩,卸力,瞅准他落地的空挡,盾反接重攻击,被当成棍棒使的观星杖结结实实地锤在这家伙的……腰上。
再一次在心中痛骂半神作弊的身高体型,我抗起盾原地抡了一圈加九十度才将它脱手扔出去,哐当一声不偏不倚,正中爬起来的帕奇手边,大声吼道:“一次还一次,咱俩两清了!”
一周目也没见你这么呈英雄啊!
退退退!
帕奇连滚带爬且相当熟练地退了。
我心中憋着的气顺了不少,就这一来一回的功夫,刚刚一堆魔法引过来的仇恨就又被亚历山大拉了过去。
在他的不远处,罗杰尔靠着不间断的圆辉剑阵游走骚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次劈在地上的碎星大剑,修整完毕的老翁压低上半身扶着那柄叫做尸山血海的剑,比天与地更为红的血红刀光形成十字刃,在还没有贴近半神躯体的时候就被陨石砸散,而更远的地方,结结实实吃了第一波伤害的其他人正在努力地原地恢复,不知是谁的解指女巫争分夺秒地给重伤员进行紧急救治。
被一群人围攻的碎星却像是游刃有余,又像是被激起了战意,连招不停,魔法、战技、大剑、弓箭层出不穷,那一匹与他出生入死的小马……或者说老马一声嘶鸣都无,就如同他的双腿,带着他沉重庞大的身体犹如鬼魅一般游走。
红狮子城的军号、战歌越来越响了。
我想起来一周目的那一场拉塔恩祭典。
没有人能打的过最强的半神,哪怕他已经半疯,当参加祭典的所有人在一次一次的修整——进攻——再修整——再进攻中耗尽心力,疲惫地手指抬不起来,体力、专注值全部见底,一直打不出有效攻击的我成了滑稽的、却也是最有可能赢过拉塔恩的最后希望。
我用手中的棍棒在他的脚边游走,因为没有同伴干扰,躲伤害和绕背容易得很多,伤害的确微乎其微,然而,当我能给他造成伤害,而他却奈何不了我时,时间与毅力会证明我才是最后的赢家。
我赢了,但我一直觉得自己赢得不是那么的光彩。
我没有给碎星将军一个足够盛大的战斗。
所以这一次,我想做些不一样的。
现在的这个时候,是战斗最激烈,双方战意与体力最高昂的时候。
也是这场祭典最好看、最精彩的部分。
我退到一处的小沙丘上,从背包里拿出了从红狮子城带来的锈枪。
就让我给这场祭典送上最空前,或许也将绝后的一幕吧。
……
因为要主持祭典而没有下场,站在城墙远远眺望着恸哭沙丘的杰廉突然猛地往前走了几步。
这几步让他险些从城头跌落,但他身边的守卫却无一人伸手挡一下。
因为所有人——所有,红狮子城、恸哭沙丘的,有眼睛的,都看到了那一面旗帜。
鲜亮的,崭新的,缠绕在一柄不知道是哪个士兵的锈枪上,高高举起在一个褪色者的手中,被沙丘上空的风吹的舒展怒放的旗帜。
红色的底,跃动的狮子——红狮子的军旗!
自猩红腐败扩散,将军自我流放后,投身于没有尽头战斗的士兵们再一次听到属于他们的那一面旗帜在猩红的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
士兵们屏住了呼吸——也因为屏住了呼吸,他们忘记了歌唱,忘记了祭典必须的、一刻不停的呼喝与军号。
但是军号并没有减弱,相反,它越来越响,甚至扩散到了恸哭沙丘。
恸哭沙丘传来了与红狮子城截然不同的,嘹亮壮阔的军号。
那一声声不知从何而来的喝唱啊,居然让这些骁勇善战的汉子们几乎潸然泪下。
莽莽黄沙覆上了一层莹白色,似乎是一团一团的身影从雾气中变成一个一个,他们从空气中踏出,站直,立正,列队——
“——列队!”有人高声喊道,红狮子城墙之上,有底下巡逻的士兵什么都没看到就条件反射地站直……他们更加恍惚地想,这声音可真熟悉啊。
这不是……早已牺牲在破碎战争时的骑士长的声音吗?
……
恸哭沙丘,有人不可置信地喃喃出声:“这到底是……什么啊……”
在他们的身侧,近处,远处,数不清的,看不清面容或者看得清面容,铠甲零碎或者衣冠齐整的士兵从沙土中爬出,他们穿着统一的一套铠甲,与活跃在盖利德的士兵们不同,空中猎猎的旗帜在每一个士兵铠甲的胸前。
死去的,埋葬于此处、或者更远的,因为军旗而来,因为拉塔恩将军而来的亡灵……不,英灵们。
属于拉塔恩将军的红狮子军团,来见将军了。
碎星将军因猩红腐败侵蚀的混浊双眼似是没有一丝动容,他像是杀疯了,手中的碎星大剑举起落下,他发出战吼,天空中犹如世界末日一般落下他的重力魔法。
他的战友,那一匹安静的老马发出了长长地,泣血一般沙哑难听的嘶鸣。
饶是如此,他的士兵依旧在向他靠近。
反正灵魂被打散了还能重聚。
反正也只有这一次。
他们这么想,也这么喊,但他们又似乎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聚在将军的身侧,拱卫在他的两翼,像过去、曾经无数次随他出征,陪着他出生入死一般——
跟随他,他们非理性的部分被满足,他们非智慧的部分被灌注,他们平庸的部分变得非凡,他们冷漠的思绪变得狂热。
于是他们至死都是红狮子的士兵,都是拉塔恩将军的士兵。
我手中的军旗一直没有倒下,有人替我从手中接过了他。
“感谢您,风暴之王。”
是我最初接触的两个士兵,其中一人高高挥舞着他们的旗帜,而另一人,高举火把。
“这里就让我们来吧,祭典的尾声,就麻烦您了。”
举旗的士兵说道。
我站在士兵之中,独立于士兵之外。
其他来参加祭典的人们被红狮子军团冲散,裹挟着到了更边缘的地方,我看到罗杰尔投来担忧且信任的目光,也看到亚历山大拍着壶身哈哈大笑冲我比划的东西,大角冲我挥手好像在喊着什么——我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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