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16
当队伍开始排查确认一一叫名时,米娜已经拔腿溜了,她躲在鹅黄玫瑰花丛中,伪装的谁都看不出自己,无声无息逃离了此地。
她在街头流浪着。
大贵族摄政的时代,经历了核战争和连绵征战,百废待兴,冰冷冷线条构筑的世界如此荒诞孤独。
米娜在海边抓了两天贝壳吃,捡报纸和菜叶,始终没有卖掉兜里那块金表,依然把它保存的很干净,很完整,十四岁那年她还没有长大,她觉得自己去任何地方。
现在她又回到了同样的地方。
她按照零碎模糊的记忆,竟然真的找到了小时候曾经来过的街道,城堡在夜色中依然静静屹立,鲜红鲜绿的巨大树干,上面长满萧条果实,篱笆丛里的荒草丛围墙疯狂溢出,这里似乎已经荒废了很久。
她沿着小路,朝着汽车引擎的轰鸣声走去,找到了曾经大货车出发集结的终点站,细微的脚步研磨砾石,几个司机在那里谈论。
“听说谷地小镇上那户贵族人家,最近大门紧闭,周围也一直有军队包围着。”
“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清楚。”
米娜打消了回家的念头,内心一阵惊恐,艾瑟尔会因她的逃走,迁怒伤害她的家人吗?
她手脚冰凉,到处都是天罗地网,不敢在一个地方停很久,只能继续流浪。
她把头发减的更短,装成男人的样子,谨慎地躲过一个又一个街角摄像头,低调得像个影子。
在连续吃了一周海鲜贝壳后,她终于饿的撑不住了。
用捡来的螃蟹和小乌龟哄骗了几个过路小孩的零花钱,米娜闻着小巷里飘来的美食香味,来到了一家偏僻小酒馆。
她吃的是一种名叫Tantuni的当地美食,类似taco饼,厨师在平坦的圆形大锅里放好切成肉丁的牛肉,加入调味料翻炒,收汁后撒洋葱香菜,最后用大饼通通卷起来,吃的时候还可以挤上柠檬调味。
老板热情好客,额外赠送顾客一杯云顶泡泡酸奶,米娜吃的很撑,午后时间昏昏欲睡,她趴在桌子上,迷瞪着有些想睡觉,这些天一直睡在街角,时刻警惕四周,她困得都睁不开眼了。
就在这时,她被迷糊摇醒了。
“小姐,请起身让一下,这个位子是威廉的。”
米娜揉着眼睛站起来,看到威廉已经蛮横不讲理地坐在了她的位子上,吐着舌头,眼神澄澈——它是一只体型硕大的拉布拉多犬。
“这不是我的位子吗?我先来的,怎么成它的了?”米娜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是这样的小姐,过去几年里,威廉一直很准时地每天坐在这里,这是它的固定位子。”
威廉是这一片的流浪狗,群众基础广阔,大家都很喜欢它。
米娜被狗欺负的不敢吱声,让位坐在旁边另一个位置上,她打着哈欠看威廉,它正在狂舔盘子里的奶酪,吃的很香的样子。
米娜想象奶酪的香甜味道,直咽口水,接着猝然发出一声惊呼,威廉已经扑过来了,它热情洋溢像舔盘子那样洗刷米娜的脸,米娜顿时被奶酪味的口水淹没。
它似乎误会了什么,认为这个女人一直在刻意关注它。
米娜努力推狗,威廉胖的跟猪一样,粘人得很,四条腿有力蹬着,推都推不开。
她讨厌没有分寸感的大狗。
“威廉,住手。”
温和的男声制止了威廉,画家拍拍威廉的屁股,把它叫开,很温柔。
米娜捂住脸,很狼狈落魄的样子,从指缝里望着画家,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他。
他看了她一眼,很明显认出了她的脸,但没有声张,一个人用完餐后折起手帕安静离开。
米娜跟在他脚步后面,画家住在一座破公寓里,在楼道里发现了她。
“您在跟踪我吗,夫人?”
“这里没有什么夫人,我跑出来了。”
米娜跟着画家到了家,他应该不会告发她,这个男人眼里只有他的画。
画家煮好咖啡,热乎乎的,米娜很久没喝热水了,开心的肚子咕噜咕噜冒泡。
“你要举报我吗?”
他摇摇头:“累了就睡吧。”
“收留我,你会没命的。”
“没关系。”
画家夹着画板出了门,回家时她还在那里睡,摸摸额头有点发烧。
画家喂她吃了点退烧药,米娜没一会儿醒了。
她在床上撑起身来,望着画家那张容貌酷肖医生的脸,迷迷糊糊道:“我吃了饭,一点粥,看了会海鸥和书。”
“嗯。”
房间狭窄,画家的饮食朴素清淡,晚餐是牛奶,面包,燕麦片。
“上次的酬劳你没收到吗?”为什么他看起来还是这么穷困潦倒。
画家有些羞赧地笑笑:“我还要负担学费,赡养家人。”他家曾经也是贵族,但后来落魄了,画画不得不作为一门生计。
米娜问:“你还在上学吗?”
“嗯,在大都会学院学美术,你呢,还上学吗?”他已经对她悄然变了称谓。
米娜摇头,说自己没有在上学,但她刚刚完成了一些课程。
“那很好啊。”
米娜躲进了画家家里,他冒着死罪收留她,帮她掩护,很好地照料她。
地板上永远堆满了画纸和油彩,每天画家给她煮吃的,跟她分床睡,米娜睡唯一一张床,画家睡地板,他每晚都听她说自己每天做了什么,后来一个寒冷的夜晚,北风呼啸,米娜抱住了他。
她湿着眼眶爬到他身上,看着他的脸,金色睫毛覆下来像蝴蝶羽翼,微微颤动,两人在漏风的床上相互依偎,吞咽着对方,不分昼夜地融合一起。
这在米娜记忆里是很美好的一段时光,因为太过短暂,昙花一现的惊瞬,美丽动人。
他们坠入爱河,画家鼓励她可以把每天的事写日记记录,他送给米娜一本手账本,米娜在第一页写了一天做了什么,看了什么,最后在末尾小小的一行字,马萨德,他长得很像你。
这位蓝眼睛的温和男人,什么事都和她商量,温柔地询问她的意见。
“再往里一点。”
“退出来些。”
米娜抓着他的头发,指缝里渗出许多金丝,窗外烟火绽放烟花绚烂的事,他给她作画像,华丽又混浊的色彩中,彼此缠绵。
-
这样梦幻的时光很快结束了。
一天,米娜想一个人出门散步,骤然被一群制服拖进车里,冷冷的试剂扎进身体,很快晕了过去。
当晚下了瓢泼大雨,缠绕海浪与烈火的暴雨之夜,深沉的绿丝绒房间,艾瑟尔站在那里,眼睛深长飘荡,像一只邪恶的灵。
米娜被抓到他面前,他抚摸她的脸,鲜红面颊里平添了一抹苍白:“你瘦了。”
他很心疼的模样,突如其来的猛烈拥抱,像是要把她掼倒。
米娜推开他,试图躲避即将到来的一切。
艾瑟尔用一种威严但古怪的神色瞧着她。
他的眼神已经不正常了。
墙上布满天使壁画,他逆光站在那里,苍冷无暇的银丝飘在身后,犹如加百列羽毛垂下的片羽,目光晶莹剔透,纯洁又邪恶。
他像个没有翅膀的折翼天使,目光残忍,轻轻叹气:“你看不上我,是我该死啊。”
“可是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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