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洞仙歌
归梦无谓跟这羌女多作解释。她取了祖遐额上已被烘得半干的帕子,探其额头,依然灼热得烫手。
忽然间祖遐似有所感,猛地伸出手来用力抓住归梦放在他额上的手。
他面容烧得赤红,两道浓眉拧得紧紧的,俊目半睁半闭,似醒非醒。
归梦左手被攥得生疼,又羞又惊,使劲抽回手却抽不出来。她右手推了推祖遐:“放手,你弄疼我了。”
她瞧着祖遐像是未醒,便俯身上前,右手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将手抽回。
俯身的一瞬,听见他恍惚含糊的低语:“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他声音虽不高,但其时洞外骤雨初歇,洞中亦是悄然。这句话被她和近旁的羌女听了个分明。
归梦闻言身子一僵,手上动作亦是一缓。
那羌女揶揄道:“看不出来,他这人瞧着凶巴巴的,倒是铁汉柔情呢。”她嘻嘻一笑:“我倒是猜错了,原来你们并非一对。”
归梦默然,心底漫起无边难过,难道她竟这般无用?一个人也救不得吗?想起那日在抱朴子的药铺中,她厚着脸皮要买其药箱,竟是如此不自量力,还大言不惭夸口说要救死扶伤,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
医道一途,不只是易学难精,更是攸关性命的大事。她不过学了些皮毛怎就敢妄想救人?
如今她已欠了祖遐一份情,莫非还要欠他一条命吗?
凝视着祖遐兀自昏睡的面庞,她把心一横,不能再束手束脚了,总要一试,若是医不好他,大不了自己拿命赔他!也算全了他对她这番情意。
归梦将采来的蒲公英、艾草放入口中嚼得烂碎,再放入革囊之中混着接来的雨水,再将祖遐嘴巴掰开,小心喂入他口中。
药汁大半流出,小半被他咽入腹中。归梦唯恐效力不够,又如法炮制,陆续给他灌了两次药。
不知不觉,天色渐转昏黑,竟然又过去了一天。
那羌女见归梦总算停了下来,不耐道:“有吃的吗?我跟着你们,你们总不能叫我饿死吧?”
归梦自袋中取出一个馒头,掰了一半给她:“这是最后一个馒头了,你若还饿就自己想办法。”
那羌女“哼”了一声,接了过去。她嚼着馒头道:“喂,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她埋了?”她说着指了指地上春燕的尸体:“腐尸的味道可不好闻……”
归梦忙活了一天,已是精疲力尽,她心知这羌女说得有理,她自然也想让春燕早日入土为安,只是这羌女说话刺耳让她颇为不满。于是靠着石壁,懒懒道:“我现下有些累了,你若是盼我早点把她埋了呢,那就等天黑之后帮我一起掘坑。若不然……我也不介意与春燕多相处几日,反正我也舍不得她……”
羌女拿她无法,生怕她真将尸体留在洞中,只得答应。
于是二人趁着天黑,合力将春燕的尸首抬到附近山坡之下,雨后泥土松软湿滑,二人很快用树枝掘了个坑,将春燕埋葬了。
回洞之后,归梦再探祖遐额头,发觉温度已消退了不少,当是艾草与蒲公英起了一些退热之效。
她一颗心稍稍安定,这才留意起自己。
身上穿着的仍是白日出去寻草药时的那身湿透的衣裳,此时半湿半干黏在身上,极不舒坦。方才出去埋葬春燕,出了些汗,又经这夜里山中寒风一吹,吹得她头脑也开始有些晕眩,四肢酸软。
趁着那羌女已躺下入睡,祖遐也未曾醒来,归梦从包袱中找出一套仅剩的干净衣衫,强撑着精神打算换上。
算起来,这身衣裳穿着也有三日了,她自觉好笑,往日她何曾有三日不换衣过?她虽比不得紫芽那般极度爱洁,但终究是女儿家……看着这身军服上满是尘泥,还溅着些许血污,当真腌臢到极处了。
她伸手一层层解下身上衣衫,里衣里面便是肚兜,肚兜里用素缎裹住了胸。女扮男装亦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一年以来,胸脯似乎又饱满了不少,束胸再紧也难掩女儿身姿了。
包袱里还剩一块撕作帕子的碎布,她倒了些清水将之濡湿,一心一意地擦起身子来。
祖遐迷蒙间自昏睡中醒来,神志逐渐恢复,脑中猛然一凛,直到发觉自己仍在这岩洞之中,身上伤口似已包扎过并不那么痛了,这才心中稍安。
多年行军让他时刻保持敏锐警惕,不想太过要强,将弦崩得太紧,竟将自己累垮。
浑身乏力,起不得身。
他渐渐适应了洞中的昏暗,目光游移着在洞中搜寻归梦的身影,却听岩洞深处有细碎声响。
一线月光透过遮蔽洞口的枝叶射进洞内,少女长发如瀑,雪白背影如一树梨花俏立。
祖遐不由得呼吸一窒,心头忽跳,喉中似有烈火烧灼,倏然转过头去。
却见石壁之上点点光影斑驳,竟朦胧映出少女玲珑轮廓,一举一动。
他闭眼假寐,方才虽只一瞥,那曼妙倩影却已印入他脑中,再难抹去。
正心猿意马,忽而一股好闻的淡淡幽香飘入鼻中。
祖遐缓缓睁眼,只见归梦已经梳洗完穿好衣衫,秀发如云,肤光胜雪,虽着男装,亦难掩清姿秀质。
“咦,你醒了?”归梦惊喜于他恢复之快,伸手扶他坐起,又覆上他额头。
举手间一缕香风送来,祖遐心中一荡,正要别过头去,她的手却已从他额上拿开了。
归梦喜道:“总算退烧了,没想到这山上采的草药还有些用。是了,你现下觉着如何?”
“没事了,就是口渴得紧。”祖遐微微一笑。
归梦取来革囊,发觉水已不多,又去洞口接了一些滴落的雨水,拿给他喝,继而又张罗着替他换药。
她手脚轻快,换药已熟练许多,也再无忸怩害羞,只将祖遐当作重病之人照顾,心无旁骛。
祖遐的视线却始终追着归梦,瞧着她低头换药时的专注模样,几缕青丝轻垂在玉白耳侧。
他胸中涌起一片柔情,忽觉这阴暗潮湿的岩洞竟似化作了暖风熏面的春日花海,心中不禁盼着这时光再停驻得久一些。
归梦给他手臂换好药,一抬头,见他嘴角含笑望着自己,不觉怪道:“伤得这么重,亏你还笑得出?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
“以为什么?以为我要死了么?”他试着动了动僵硬的手臂:“大丈夫当马革裹尸,我便是死也要死在沙场上。”
归梦听他言语间看淡生死,忽而有些恼火,冷笑道:“那是自然。你们个个都是男子汉、大英雄,若是因一些小女子而死,岂不是平白堕了威风?”说着低头将换下的裹伤布收了,不再理他,自走去岩洞深处躺下。
她翻来覆去却是不能入睡,心中不住想:我这是怎地了?为何这般生气,难道我舍不得他?不!我只是气明铮。他与明铮,他们男人都是一样的。心中尽念着家国天下,何曾把女子放在心上了?
她越想越气,忍不住暗骂:要死就死去,谁又在乎了?难道离了谁,我还不能活?
一时之间气愤不已,只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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