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少年游(十二)
大周水运便利,大部分货物都靠运河来往。马戏团扎营在东市北部的河岸边,营地小山丘一样的鼓起,既是方便运转,也是方便转移阵地。
像这种大型奇装异服集团,从不会在一个地方长期停留,靠在不同地区赚足眼球,才能保持资金流转。
马戏团里的人,除了走路奇怪、脾气爆裂的驯兽师外,那些舞姿妖艳的女孩子,有的硬生生给自己造副异瞳来,也要博人眼球。
只有路千河是真正为这个问题困扰。
他从来不上台,一直尽责的完成护卫工作,不愿一丝一毫的高调。但人的气质是掩盖不住的,即使他打扮的那样低调,几乎将自己包进了深甲黯淡的壳里,乔相宜却还是一眼就认得出,更不要说那些一直质疑他身份的老滑头了。
路千河离开贺州城后,便直接往中原地区去了。不管是出于对那“三个诫示”的遵从还是出于他的私心——泾西路已经不能再停留,而去中原,他一个异族人单独行动,各种盘查会引起诸多不便,必须再找到一个地方傍身。
恰好彼时,一只来自西域——号称要去元京巡演的马戏团经过了泾西路的边境,正在组建班底——这里的用人成本要大大小于元京。
只是,路千河没有想到,这个他为了临时周转悄然混进去的马戏团,和它的表面上看上去一样混乱不堪,里面的关系盘根错节。如果他猜得没错,这里面甚至可能隐藏了一些,目前他还无从知晓的混杂势力。
大量的临时人员涌入,想要捞一笔就走,而管事的彻底隐身,任由内部混乱、小团体林立……这导致,路千河这“淡然”的性格让他们起了疑。
自从得到了马戏团“团花”赤足少女的青眼后,路千河莫名其妙地收到了几场不知名的约战,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被团里的人盯上了。
很多时候,事与愿违。
路千河想要不被注意安静的生活,却偏偏被这里的每个人熟识。再也没有人会像七叔一样毫不在意他的出身,他们更害怕看起来不够“浑浊”、不小心混进这里的“鲶鱼”。路千河越是隐身低调不站队,越有人忌惮他——尽管这里的每个人都看起来比他更可疑。
因此,路千河的判断是,到了元京后,必须尽快从这混乱的马戏团脱身,否则只会如泥潭一般越陷越深。而乔相宜闯进来的这个夜晚,就是最好的时机,
乔相宜怎么也没想到,路千河还会有求于他。
在他心中,路千河做任何事情都会留有余地,连打斗也不例外,他的剑初见十分有锋芒,但十分沉稳不会耍花招,对付一般人也就够了。想到这里,他便随口道:“想不到,你也有怕得罪人的一天。怕什么,等会我们直接杀出去就好了。”
路千河:“……”
他实在是看不出来,乔相宜是不是在故意挖苦他。
马戏团中人眼繁杂,两个人出去的难度系数骤然增大。
帐外灯火暗了又灭,马戏团内,原本在笼中熟睡的野兽,此刻也不知被什么惊醒,狂乱地躁动起来,一只低吟的象叫直冲云霄。一时间,帘外声音迭起,有人匆匆走动,往低吼的方向去。
“外面怎么回事?那些动物不睡觉,大晚上的要发/情吗?”
路千河终于觉察出不对劲,对乔相宜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乔相宜不自然道:“唔……用了点小手段。”
他自己进来时,是靠着装神弄鬼,眼疾手快,和那能熏死一头大象剂量的“安神香”混进来的。结果俩人在账内呆的太久,乔相宜可能彻底忘了——外头“安神香”的药效过了。
路千河的表情晦暗不明,只是把乔相宜拉到更里面一点,让他谨言慎行。
乔相宜眼神示意道:“我开玩笑的。这里……有问题?”
路千河:“这些都是经过训练的动物,寻常的药物不仅没用,还会引起反噬,使它们性情暴躁,待会儿……估计所有人都会被吵醒。”他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那些层层叠叠的脚步声更近了。
……
这下,逃出去的难度系数更高了。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脚步声,一个清脆的女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刚刚在这里守着的人呢?”原来是野兽闹得动静太大,连那些跳舞的姑娘们都被惊动了。
有人答道:“不知道……都去那边看笼子了。”
乔相宜耳朵灵光的很,一下子听出——正是白天那位赤足姑娘的声音。
心道:路千河方才说,他被约战是因为惹了……咳“团花”的青眼,该不会就是这位吧?
乔相宜一面动着歪脑筋脑补了一场狗血大剧,一面监听着帘外的动静,心中悄悄有了主意。
等到帘外再没动静时,乔相宜终于憋不住了。
路千河很是疑惑:“你笑什么?”
乔相宜站了个没形:“怪不得要我帮你,我说怎么你也有求人的时候。原来,要是我不帮你,你就要在这里‘卖身’——给人当如意郎君了。”
……你早该考虑一下了。
路千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天憋出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实在理解不了乔相宜这奇怪的脑洞,但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只好转移话题:“我说,你既然能大摇大摆闯进来,就一定有让人脱身且不被注意的方法。不是么?”
乔相宜终于不笑了,脸色变了又变:“有是有,只不过……”
路千河:“不过什么?”
“不过……”乔相宜故作神秘道,“需要你牺牲一下。”
一炷香后,马戏团笼子中所有的野兽开始咆哮,低吼声惊动了河岸对面的廊桥夜市,不时有路人在桥上俯首观望、指指点点,担心他们拴不住那些孽畜出来咬人。
那些驯兽师好不容易将那些低吼的畜生重新拴起来,忽然,脚下没来由的炸起了一小片烟雾和火花,吓得整个马戏团的人都被惊动,连那些平日里十分金贵的绫罗香锻的异族舞女们也跟着跑出来了,还以为外面走水了,上赶着凑热闹。
这下,赚足了眼球,廊桥夜市上的青年们纷纷往这边观望,觉得这可比下午西市台子上收费的演出还要精彩——毕竟,平时可没什么机会看这些异族姑娘们衣衫不整、花容失色的样子。
身着银甲的护卫终于出动了,他们过去的第一件事,不是持刀持械地去驯兽师那边恐吓那些狂躁的畜生,而是先把那些招人眼球的姑娘们给哄回去——这些可是团里的“招牌”——元京人对于异族美女的热情可比看那些牲口杂耍高涨多了。
角落里,一个淡雅清新的蒙着面纱的姑娘有些跟不上队伍,颤巍巍地扶着帐篷走,似乎被脚下“哧溜”出来的烟花吓得不轻,身旁一个面若霜寒的姑娘看着自己这位姐妹几番呕吐行为后,终于忍不住扶了她一把。
而扶墙走的那位,在浓烟中拽住前面一个吭哧吭哧忙活的银甲小哥,柔弱无骨、瓮声瓮气地道:“小哥……今天是怎么了呀?这大晚上的,怎的还放起了烟花?把我的心悸都吓出来了……哎,小哥你能不能通个气,让我去外边吐一吐……透口气儿。”
那银甲平日里也没什么机会和姑娘们亲近,面上一红,又碍于现场混乱,抽不开身,便耐着性子道:“这样吧,我带你过去,跟他们通报一声。”
那姑娘脸憋得通红,一只手遮住了面上难色,面纱下流露出几番温柔缱绻的风姿来,把几番辗转咳嗽咽了下去,却还是体贴道:“要不,就算了吧。多谢小哥你了,我……我还是回去歇息吧,忍一忍就过去了。”
银甲小哥面色难看,准备提枪转身,转眼又看到旁边那位眼若流霜、噤若寒蝉的姑娘正关心着同伴,细密的棕色长卷发垂下,一股特殊的香料味飘来,一时冲淡了烟雾的呛鼻味。见有人看她,便用余光扫了对方一眼,那叫一个眼波流转、触目惊心。
小哥被美人这么一瞪,顿时脾气都没有了,语气也软了下来:“那……你陪她过去吧,我替你们看一会儿,记得快点回来。”
刚刚还瞪他的姑娘眼神顿时柔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是作揖,是从来没见过的礼节。银甲小哥顿时不好意思,假装自己没看见这俩人,转身离去了。
匆匆离去的银甲小哥心中默念:奇怪,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总觉得前头那姑娘在烟雾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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