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父女夜谈1.0（回忆篇）
“爸爸~”
谢韵之亲手从冰箱里挑选出十几颗最好看的车厘子，亲手洗了，亲手摆盘，亲手端到二楼书房，孝敬她亲爱的老父亲。
把盘子放到书桌上，小碎步踱到谢华瑾身边，乖巧站定。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孩子献殷勤，怕是要作妖。
谢华瑾在女儿殷勤期待的注视下，看着那一颗颗沉甸甸的孝心，实在不敢伸手。
“先坐。”
谢韵之挪移到对面坐下。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一旁的电子表显示时间23点37分，确实很晚了，按照人设，谢韵之晚上十点就该睡下。
“口渴下来喝水，看见二楼灯还亮着，想着爸爸工作辛苦了，就洗了点水果。”
“哦，是这样。你的心意爸爸收到了，回去早点睡吧。今天忙了一天辛苦了。”
……
……
谢华瑾噙着一抹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女儿，他知道她在等自己的台阶，但他不说。
工作累了，正好逗逗孩子，很解压。瞧瞧这小表情，真可爱啊。
谢韵之本人并不知道她灵动的面部肌肉和神经出卖了她过于丰富的内心世界，在心里读秒，三—，二—，一。
好吧，她输了。
“爸爸，我还不想结婚。”谢韵之小心翼翼抬头，眼光往上扫，瞄一眼，再瞄一眼，却不敢直视她爹。
“当然可以。”
嗯？这么简单？
她惊喜地望向她爹，只见他用略带宽慰的语气正色说道：“是不是被奶奶吓得睡不着了？她那个人，你也知道的，那些话，听听……不用听。你还小，正应该去多见识些世面才对，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世界那么大，你该去看看’。”
平和中正的语调带着温和又不容置疑的力量抚平了谢韵之自见到卢女士后就不安的心绪。
谢韵之不得不承认，在18岁被告知自己有一个未婚夫后，她心底最深处就一直有个角落被恐慌笼罩着。家里安排联姻对象是无可厚非的事，她享受了作为谢家女、谢华瑾女儿的权利，就该背负相应的代价。
就像她的父母一样。
可是……
“我本想你正式毕业之后再问问你对未来的规划，今天难得有时间，跟爸爸说说，你怎么想的。”谢华瑾看女儿还有心事，干脆把电脑合上，决定认真谈谈。
“我……”谢韵之嗫喏，如同被老师当堂抽问的学渣，断断续续道：“我……我想、想先去D国留学……，读……读国际经贸，然后回国、回国找个班上。”
她哪好意思直接说她以为爸爸早就把她的未来规划好了，自己根本就没认真考虑过，大学随便填了个专业读着混日子。毕业后等着被安排就好啦，只要不嫁人，家里给什么任务都行，反正她也没有感兴趣的行业。
谢华瑾差点被逗笑了，D国？国际经贸？找个班上？还好，虽然是现编的，但至少没有跟他说要去D国当工程师。
他无情开口，直截了当粉碎谢韵之的“梦想”：“出国的事就别想了，你出不去。”
“为……？”谢韵之下意识想询问，后又想到什么，一点点瞪大了双眼。
不是吧阿sir，她爹这个年纪、这个位置还能升职？？？
深——呼——吸——，平——心——静——气——
——
“那、那爸爸是怎么安排的呢？”谢韵之不挣扎了，直接问。
“你有什么想做的吗？”谢华瑾反问。
想在家里蹲，等着接手家业，她敢说吗？
“我，我想……换个未婚夫……”她放弃为难自己，把跑偏的话题拉回擅长的轨道。
“……”谢华瑾开始头疼了，难道还有隐情？
“为什么？”
“我不喜欢他的生活方式，感觉合不来。”谢韵之斟酌用词委婉表达。
“你们见过了？”
“没……”
“没相处过怎么就知道合不来。”
“就，就我打听了一下，他的生活作风我不太能接受。”
谢华瑾了然，看来是找人查过了。不过……生活作风合不来？这是什么理由？她这些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有什么合不来？
“韵之，你可能不知道，这门亲事，这方家那边牵线，你妈妈点头同意的。现在，我冒然去帮你解除婚约，没有合理的理由，很难和你舅舅交待。”谢华瑾搬出方家，试图用方芷熙来说服谢韵之，让她相信她妈妈的眼光。
不提方芷熙还好，一提谢韵之更想退婚了，挑了这么个东西，简直是方女士完美形象上的污点。
理由……理由……该用什么理由好呢……？
说他丑？不行，人身攻击不符合她的人设。矮？不行，更伤人了。家境？卢家在B市也算勉强跻身一流家族，也不能算差，何况，咱不能嫌贫爱富。父母……资料太少，没找到致命弱点。
如果从她自身找原因……诶，有了！
如果她有个男朋友……算了……太麻烦了……再挣扎一下……
“他赌博□□！！！”谢韵之下定决心，掷地有声地说。
？？？
谢华瑾坐直身体，眉头紧皱，他掌握的情报里没有这一条，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看来明天去S市的行程里要多加一条了。
“你有掌握确切证据吗？道听途说的不算。”谢华瑾试探着问。
“那没有……”
谢华瑾不语，只望着她一味意味深长地笑。
她就知道，这理由没用，爸爸也是男人，他们男人啊—
“我就是不喜欢他！爸爸~~~”谢韵之看她爹似乎还想说什么，索性开始胡搅蛮缠。
谢华瑾挑眉，顺着她往下说：“那你喜欢谁。”
“温斐！是我们学校的一个男生，我…我对他一见钟情！”
“他也不一定喜欢我，爸爸你别去打扰人家。”谢韵之讪笑着，描补道。
谢华瑾不置可否，拈起一枚车厘子送入口中。
屋外暴雨如注，屋内父女“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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