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万仞山巅

神谕剑只此一柄，先到先得，四人不敢耽搁，吃饱之后稍作休息便即刻启程。

韩纪、许朝阳、魏九跟着李逢青走在落满霜晶的原野里，漫山遍野的荒草也在四人的走动间矮下一截。

天地之中，一股可怕的力量在积蓄着，压得山低草平，天落云垂。鸟儿在此处无法展翅飞翔，入此地的仙门弟子也绝不可能像往常一样御剑而行。

太阳出来了，满地霜晶渐渐化作潮湿的露水。

忽然间，一声鸡啼响彻云霄。

韩纪抬头看去，李逢青站在狂风中，仰头高叫，黑色斗篷上下翻飞。那顶雄伟华丽的鸡冠沐浴着冰冷的阳光，正散发出耀眼的金辉。

韩纪不由得呆住了，许朝阳也被这一幕吓得一愣。

李逢青如木偶一般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呆滞空洞。他似一只公鸡一般弯下腰来观察两侧的草叶，双手如鸡翅一般在两侧挥舞，时不时还要发出几声鸡叫，模样怪异渗人。

许朝阳的脸色立时变得惨白，满头汗珠滚滚而落：“坏了，他变成大公鸡了？他要是变成大公鸡，我岂不是要变成兔子？”

韩纪下意识退后两步，抽出青木杖挡在身前。

“怎么样，我学公鸡学得像不像，好不好笑？”李逢青突然站直身子，脸上露出笑容，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地说道，“许大美人，这下可以不恨我了吧？”

“有病！”这是许朝阳骂的，她越过李逢青，怒气冲冲地走到前头带路去了。

“有病。”这是韩纪骂的，她一面向前走，一面将青木杖插回腰后，走过李逢青身侧时忍不住地对他翻了个白眼。

李逢青挨了这两声骂，似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魏九走过他身侧时，他才回过神来，拉住魏九的手臂，道：“魏兄，不好笑么？你……你也觉得我有病么？”

魏九赏了他一个冰冷的目光，扯出自己的衣袖，淡淡道：“少对我说话，我怕被传染。”说着，快步追上前头的韩纪，独留饱受打击的李逢青一人站在寒风中沐浴着阳光。

越靠近万仞山，结界的力量就越强，神谕剑的威压也越强。

结界是由韩纪带领寒山宗精锐设下，神谕剑是韩纪的佩剑，这二者对韩纪的影响几乎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可因着体内的天生万苦里混杂了妖毒与魔气，韩纪还是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可想而知妖魔在落霞地里需承受多大的痛苦。

她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抬头看去，身前带路的魏九动作缓慢沉重，似乎也极不好受。身后的许朝阳和李逢青更是因为长出的兔耳和鸡冠，没走几步路，便累得满头大汗。

四人来到万仞山脚，皆已精疲力尽。李逢青靠着山脚的土包就要坐下，韩纪脸色微变，立刻将他推开。

“怎么了怎么了？我累死了。”李逢青没有力气和韩纪争吵，说完这几句话，他立刻如趴在地上，火红的鸡冠此刻也耷拉着，仿佛是一只被开水烫过的死鸡。

韩纪蹲坐在土堆前，微一迟疑，便伸出双手拨开土堆前的枯叶残枝，果然扒出来一块腐朽的木牌。韩纪轻轻拂去木牌上的尘灰，一行被岁月磨砺得不甚清晰的小字便显露出来了。

“寒山宗弟子韩明之墓。”

韩纪眼眶发红，紧咬牙关，沉默着将木牌重新立在坟包前，心中暗暗发誓道：“有朝一日，我一定带你们回家。”

旁观三人都将这一幕瞧在眼里，李逢青与许朝阳面面相觑，早已说不出话来，直到魏九上前将另一个坟包前的尘土拨开，摸出木牌恭恭敬敬地立在坟包前，他们才回过神来，紧跟着二人将坟包前的木牌找出来，重新立起。

光是在他们所处的这一片山脚，便有寒山宗弟子坟墓三十七处，有一些尚能找到木牌，有一些的木牌却早在百年光阴之中化为灰烬。

“早听说落霞地封魔，寒山宗折损精锐上百。”李逢青黯然长叹道，“想来若不是寒山宗宗主韩纪误入歧途，他们也不会枉死。”

许朝阳也轻叹道：“是啊，真是可怜，如果他们没那样忠心，那样英勇，百名弟子也不会无一生还。”

魏九冷冷道：“咱们是来找神谕剑的，神谕剑是寒山宗宗主佩剑。来拿人家的剑，还是少说两句吧。”

许朝阳惊疑道：“神谕剑是寒山宗宗主佩剑？不是说是韩纪向仙门道盟借的么？你怕是记错了吧。”

魏九冷哼一声，道：“有朝一日，如果众妙门覆灭了，众妙门的无上至宝‘天光玄策’也会是众妙门门主向仙门道盟借的。”

许朝阳脸色已然变了，上前一步，站到魏九身前，道：“你什么意思？胡说什么呢？”

李逢青只怕许朝阳与魏九交手吃亏，连忙将许朝阳拉到身后，找补道：“魏兄没有那个意思，他只是举个例子。”

许朝阳不服气地反驳：“他明明就是在咒我们众妙门。神谕剑是仙门道盟的圣剑，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的，我师父也是这样说的，她肯定不会骗我的。难道你师父说神谕剑是寒山宗的么？”

李逢青神色一凛，没有答话，可他闪动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师父还真是这么和他说的。

万剑山与寒山宗素有渊源，历代掌门向来交好。

百年前万剑山一代天骄卫长风明面上与万妖王血战三日，重伤而死，可他们查验了尸体，真正致命的伤口上凝着白霜，正是神谕剑所为。只可惜卫长风的尸首隔日便被盗走，万剑山苦寻十余年，仍未追回，因此没有证据。

待到后来，韩纪战死，此事成为一笔烂账，自然也就一笔勾销。也正因如此，仙门百家中，没有比万剑山更清楚神谕剑归属的了。

“好了，多说无益，我们上山去吧。”韩纪平复了心情，站起身来，径直越过争吵的三人，抬眼看向万仞山巅。

万仞山高接青霄，巍峨险峻，怪石林立，削壁奇峰，真似万柄长剑合在一处，剑柄托着剑柄，剑锋叠着剑锋，宽处只可供二人坐立，窄处犹如指缝，要上此山，只得小心翼翼地攀爬，稍不留神，坠入山脚，便是粉身碎骨，魂飞九天。

如此奇山落在眼前，是人便难免望而生畏，但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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