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天空
和蒋未明的惴惴不安相比，少年神色平常，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实。
男人淡淡宣布：“我们会收养你为养子，以后你们就是两兄弟了。”
这个是他们想到的最妥善的解决方案，同阶级里的人基本都认识祁凭这张脸，抱错这件事如果被捅出去，只会让蒋家丢脸。
况且在祁凭身上砸下了那么多精力心血，如果不能物尽其用，未免可惜。
男人转动着扳指想。
“你们以后好好相处，我们会保证你一生平坦顺遂。”
在他眼里这是一场很划算的买卖，如果回到亲生家庭，祁凭就再也享受不了这么好的资源。
换作是谁，都会心有留恋吧。
可是祁凭的声音截住蒋父的幻想，“不用了。”
蒋父动作一停，深深的注视着他。
在场其他人的目光齐齐投在他身上，连隐身的管家都显出了些许惊讶。
在他们眼里，这是鸠占鹊巢的假少爷最好的归宿。
不明白这个一向温顺的儿子为什么会忽然这样。
女人皱眉，拔高了声音，“蒋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会回到亲生家庭。”他表情未变，平静说，“东西会在这两天收拾好。”
面对两张不解的面孔，他微微低头，“麻烦您们给我一些时间。”
给了他退路却还是这么死心眼，女人道：“蒋凭，你不要后悔。”
后悔这两个字被她咬的很重，像是在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得到回答依然不称他们心意，带着破釜沉舟的肯定，“不会后悔。”
男人带着威压的视线仔仔细细的刮过他脸上每处，似乎是在分辨是真是假。
许久，“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蒋母哼了声，起身上了楼，高跟鞋被踩的很响，显然对此不快。
祁凭面容沉静，“那我先上去收拾东西了。”
蒋父嗯了一声，祁凭转身。
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蒋未明侧眸。
那神色里，独独没有他想象的后悔。
他不明白，祁凭为什么会这样不识好歹，如果是他抓到了这样的机会，一点会紧紧抓住，绝不拱手让人。
……
蒋未明倏然回过神。
他拧了下眉，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又想起来那一天，但很显然，受此影响，他心情并不愉快。
蒋未明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本想闭眼休息，他下意识看了眼窗外，身子缓缓坐正。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已经快要开到桐中门口了。
他眯了眯眼，看到那扇大门里，南葵即将出来的身影。
“陈叔，停车。”
—
南葵把袋子一股脑的堆在了后门的空位，随后气势汹汹的冲去操场。
她到了操场，却没在跑道里看到陈壮，南葵探头探脑的找了一会，终于瞄到了他。
陈壮随便坐在了地上，手里握着一瓶水，正猛猛给自己灌了好几口。
忽然，一道长长的阴影覆盖了下来。
陈壮莫名抬头，看到南葵阴恻恻的喊着他名字，“陈壮。”
表情和半蓝的天空融合在一起，她唇角扯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意，眼珠黝黑，有几分冷冷的阴冷感。
平常她都言笑晏晏，骤然一沉脸，很难让陈壮适应。
他条件反射的往后一仰，两人对视了几秒。
南葵最先绷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壮也反应过来了，“我靠，南葵，你吓死我了。”
她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不好意思。”
拍着胸膛顺了口气，陈壮纳闷，“南葵，你怎么还在学校？”
她不是买东西去了吗？
“买完回来放班里了”南葵先解释了，然后又忍不住吐槽：“陈壮，你这体委都可以换我来当了，我提这么多的东西搬到四层楼，感觉都有二头肌了。”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陈壮挠挠头，“等运动会，我请你吃零食，我买了一堆。”
“行吧。”南葵掏出找回来的零钱，“剩下的钱都在这里。”
她公事公办，“要不要把发票给你？”
“不用了，我信你。”陈壮道：“本来班费就没有多少，你没全花完我还真是佩服。”
两人又聊了几句，陈壮就又被体育老师召回去比赛了，他和南葵说了声再见。
看着他走远，南葵的目光依然在操场上游离，她找了一会，也没看见祁凭，沙坑那一个人也没有，应该是回家了。
她慢吞吞踩着脚步，要出校门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
“南葵。”
她抬头。
看到蒋未明站在门口，唇角带笑。
她难掩惊讶：“你怎么在这？”
蒋未明笑着说：“我本来要回家，路过你们学校门口刚好看到你，就停车想给你说几句话。”
他继续问：“怎么这么晚还在学校？”
据他所知，南葵是走读生。
“噢，我们学校快开运动会了嘛，我帮忙买了东西又带回班里，现在才出来。”
蒋未明：“运动会啊，那一定很好玩。”
他又继续和她聊了几句话，直到停在路边的车突兀的鸣笛了一声。
蒋未明知道，大概是父母到家了，陈叔才会催促他。
他长睫遮住了所有情绪，对南葵道：“有人在催我了，我得先走了。”
“那拜拜啦。”她挥手。
他们道着别，自然也就没看到，身后有个人注视着这一切，手掌不知何时收紧成了拳头。
ˉ
佣人们眼观鼻鼻观心的退到两排。
餐厅里放着一张长桌，上面的菜品是蒋夫人习惯吃的，厨师知道雇主的脾性，连摆盘都精致到一丝不苟。
她落座于主座，灯光奢靡的晃着她的脸，和蒋未明记忆里的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大概是胶原蛋白流失后微微突出的颧骨，让她看上去有些刻薄。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蒋母摆动着刀叉，语气仔细听，能听出细微的不虞。
蒋未明低眉顺眼，“路上耽误了些时间。”
他安静的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过了一会，他问：“父亲没和您一起回来吗？”
她动作一顿，表情变了变，“怎么？你很想见他吗？”
如果蒋未明更亲近父亲，这是她不允许的。
蒋未明神色愈发温和，“只是疑惑而已。”
蒋夫人风轻云淡，“他可能在哪个家里呆着。”
蒋夫人说的家，是他父亲在外面给包养的莺莺燕燕买的房子。
“原来是这样。”
廖廖几句交谈，除此之外，母子俩再也没有什么好寒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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