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荒唐
宴席桌上不知哪里的瓷碗杯盏咕咚哐啷碎了一地。
殿挺台下,那宰相邱老坚直着身子,拧紧的眉在苍老的脸上显得过分执拗,他震声问道:“那国师既说不服,今日是又站在谁的那边!”
九重的笑声滴滴答答好生诡谲,他闭口不言,将羽扇合拢靠在唇边。
红衣烧人啊,他将最忌讳的后背留给了那左手持刀的侍卫。
血溅当场!
“噗嗤……”
只见那长剑直直刺入九重的左腹,惊呼乍起看,众人神色恐怖目不敢斜视。
而九重只是带着笑意地垂下长睫。
“国师言笑,既当初认了陛下这位君主,臣,如何敢留你。”任北袭微微颔首,让后面的人将九重拖下去,他这话语里半真半假,对上九重灼灼的眼时,只静默告诉他,一报还一报。
桂窈抱着膝盖匿在高台屏风内。
殿门合拢,台上微乎其微的一声惊呼让她抬眼,皇后靠在皇帝的身边,面色紧张,指节蜷缩着皇帝的衣角,唇瓣咬得泛白。
……她竟不知今日之计谋?
长睫下,桂窈只能把自己的视线停在她惨白的脸上,用眼神,让她安心几分。
皇帝,或者该叫他李从兄弟。
在衔玉城那一路她自是看出李从对家中妻子的钟情,也在进宫时才明白为何百姓都道帝后结发如夫妻,恩爱两不疑,这殿宇里没有旁的妃子了,偌大的后宫,只有李皎一人。
但为何。
她紧闭着眼,脑海里闪过舅母的叮嘱,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任灰收回剑,剑上的鲜红过分惹眼。
既然血已然流了满地。
“本以为你进京是来辅佐君王,却不承想你是想让江山易主!京城赋税人人自危,财政一日不如一日,任小将军,你常年驻守北疆我们敬你畏你,若是你今日肯退兵……”
桂窈静静听着。
此人倒是明白谋反之道不会如此轻松,也肯讲,不只说什么荒唐。
任北袭只黑眸如寂:“户部尚书如此通晓国法,甚好。”
“只是开弓哪有回头路,你也曾是武将,也曾受家父庇佑,对了,太常寺卿何在,我记得那年家父殉国,曾见你掩面哭泣,为何今日唯唯诺诺,不敢现身。”
“任小将军,何故如此!”太常寺卿脚都站不稳,啪嗒一下又跪在地上。
“好,既然诸位没有异议。”
任北袭的剑仍然距离皇帝喉前半寸,不偏不倚。
“任灰。”
“在!”
“请来李伯父。”
李御史眼底全然是血泪,他自然觉得荒唐,他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因何突生变故,荒唐逼宫。
是啊,谁不知道这一场戏多么荒唐。
可偏生知道的人不敢言,看不透的人又要莽撞赴上。
“臣,不敢啊。”李御史一身官服,跪在邱老身侧,不敢抬眼再看一眼女儿,只拧着眉苦笑道,“任小将军,您下个明旨罢,若是臣不从,可还能活着离开殿内。”
任北袭的长剑在一言不发的皇帝眼下微微摇颤,男人忽然一声笑意,随即是半句冰冷到身子骨都为之发颤的话。
“想活,简单。”
“讨得我夫人满意即可。”
桂窈抬眸,目光先一步对准前面的皇帝,在他眼中看出了同样的无奈,方才仰着头起身,手中紧握着的手帕被收在袖里,纤长的指节执在桌前,微微一撑。
事到如今她的好夫君还要试探。
桂窈也没办法。
“我呀,最爱看男人磕头,如若今天有人肯……”她话音还未落下,那还在殿内的宦官便猛地跪地开始磕头,她意外地侧身盯了一眼任北袭,方才咬着唇继续说,“如若今天有人肯磕头,便能得一条生路。”
在场数百人,有人愿意先行,磕头的便不再只有宦官。
任北袭满意道:“带走。”
殿门开,那磕头的人们连滚带爬地离开,留在殿内神色各异的宾客,仍有大半。
“夫人可还满意。”任北袭挑眉。
“没骨气的,还不如我养的大黑狗!对了,我与夫君的家中狗舍还需修葺,若是殿内有人肯献于我财宝,我便大手一挥,放他离开!”
“京城就那点大,现在逃出去必然有一线生机。”桂窈坐在桌上,晃晃腿。
“夫、夫人……我家供奉了一尊白玉佛,千两白银都买不来。”
“臣可上交玉牌,比佛可绰绰有余!不、不仅如此,可凭玉牌在各地柜坊取出臣的毕生家业。”
“不够。”桂窈笑道。
“夫人!礼部侍郎府中假山后有一密室,专门收集近些年世家供奉的奇珍异宝。”这人敛身跪地,好不清廉,只是眸间暗藏笑意。
“你这个老匹夫!”礼部侍郎冲就上去,震怒道,“那些财宝并非私吞,而是替大人收藏!”
旁当缩头乌龟的礼部尚书怒道:“住口!”
“今日总归如此,我夫人在宴上,我儿尚且年幼,为了活命我做什么不行!”礼部侍郎跪在一旁高呼,“若是夫人肯,我愿缴纳所有财宝,只求与妻儿不要分开。”
好了,如今众人头上的那把刀忽然就多了几个亡魂,安朝三代痴情君王,自然兴盛着一夫一妻制,想想家中发妻与孩子。
何其无辜啊。
一半的人离开了殿内。
带着自己吐露出的金银财宝或万亩良田,家业殷勤,为求活命,也是知足。
殿侧的妇人们多与丈夫携手离开,只剩下一位穿着朝服的女子,端坐在席内,丝毫未动。
朝堂上竟还有这样奇人。
虽无党争,却以性命为尺,好以观朝局。
桂窈不小心同她对视,红着脸移开了眼,读心坏!还是莫要冒犯无关之人好。
她收走自己的目光。
却又不免对如今的情形感怀。
合着这台下演戏的也不少。她指节轻轻靠在桌前,抬眸对上任北袭漆黑的眼,唇瓣微张。
“可还满意?”
见他垂眸一双深情眼。这下她还真得时常去狱中看顾任北袭了,毕竟,读出他的心声将他内心默念的台词一字一句说出口,她现在已经是百口莫辩了。
很好。
于是如今殿内只剩下不过二十人。
正中央的邱老瞪大满眼血丝的眼睛,他的身侧是沉默跪地的李御史,皇后之父,靠前的还有户部尚书那个国师挚友,右手边一直不开口的是年过半百的京兆府尹。
邱老深知自己不能回头。
或跪在第一排的臣子们皆是如此。
此时不走出殿里的人要么满腔血性,要么为表忠心无畏赴死,无论今日殿内之举是真是假,如今,是都改变不了自己身后党羽本能地聚集、靠近,最后一网打尽。
一声叹息。
皇帝敛走了关顾大局的薄情眼。
“都是朕的好臣子……”
他垂眸笑意不减,与要挟逼宫的反臣对视时却带了三分无奈,好哥哥,你把九重一刀捅了,谁来捉你下大狱啊?
任北袭把剑柄松了半寸,闭上眼。
就是这一瞬松懈,案前犹有残羹,杯中冷酒晃荡,那躲在角落的婢女被吓得推翻了架着古筝的台,众人只见轰然倒塌间,殿外传出阵阵刀剑相向凿凿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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