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血色联盟

风卷着硝烟灌入餐厅，烛火剧烈摇晃起来。

杀戮之中保持沉默的冬青坡众人这才发现，那些站在阴影里的寒荒军傀儡，黑色劲装上银叶纹路正泛着诡异的光——就像此刻银面庐主眼中闪烁的冷芒。

他们脸色苍白，额头起汗，明明周边都是同伴，却宛如孤身在凶暴的海浪之中一般。

身在寒荒庐，他们当然和傀儡打过交道，可今日这一场打斗，不仅高级傀儡展现出了他们从未听说过的特质，就连那些他们没放在心上的劣种傀儡们，也都表现出远超寻常的战斗能力，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傀儡师的手段神鬼莫测，他还有什么手段没有展现出来？还有什么底牌在等着他们？

恐惧掌控住了他们的内心，寂静如死亡一样地铺展开来，高阔的穹顶如冷漠的嘲笑。

本该温暖的餐厅却让人感到了无法遏制的寒意，饭菜的香气、黎明炮的青烟、刺鼻的血腥味，雪白的餐桌被染上杂乱的色彩，宾客们如看了一场荒诞可笑的戏，恍惚分不清真假。

“诸位觉得..."青年指尖轻叩染血的银面具，"这场戏演得如何？"

低沉悦耳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悠扬的嗓音是如此的不合时宜，却又如此的理所当然。人们打了个寒噤，目光从夕阳山的人的尸体上移开，望向了撑着脑袋，高高在上地俯视他们的青年。

此时的银面庐主，再也看不出曾经在报纸里展现出的唯唯诺诺，也看不到他在最初展现的庸常懦弱，哪怕他现在在笑，那笑意也在银面的衬托下显得戾气，宛如他本就是傀儡之主，寒荒之城的掌控者。

姜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在那一刻，他深深地怀疑，他真的如冷松——如狂欢之地的那位所说——只是个假货吗？

有没有可能，有没有一丝可能——银面庐主重新回来了，那些让人对他假货的身份深信不疑的做派只是个陷阱，如同巨鲸一样张开大嘴，静静地等待鱼儿们游到它的口中，然后全部吞咽入腹？

思绪万千，他又将之全部推出脑海之外。

这在现在都不重要。

——其实从一开始，他的身份就不重要。

他缓缓起身，推开挡在身前的侍卫，乌黑长发滑落在绣着牡丹的绸缎长袍上。

"欢迎庐主归位，冬青坡愿为您效劳，扫清夕阳山余孽。"

回应他的是如巨石般的沉默。银面庐主手撑着脸，目光如刀：”蝶叶舞托你向雪地联邦传话时，没有受到一点阻碍。我该感谢你的识时务吗？”

"庐主有令，不敢不从。"姜南声音轻柔，额头渗出细汗。

当本不该存在在这里的战斗傀儡出现，当外面夕阳山带领的人发出的搜索与脚步声消失时，这一切就都有了答案。

眼前的青年掌握着制造傀儡的钥匙，那么他就是寒荒庐庐主当之无愧。

不敢不从？

苏静玩味着这两个字，有趣地笑了笑。与蓝玉镇第一次杀人时的不快不同，她似乎已经融入了这片蛮荒的土地，顺利斩杀冷松带来的放松与兴奋并未停歇，她甚至起了戏谑的心思，薄唇微勾。

“你与从前一点未变，还是这么的体贴入微。”

姜南头垂得更低了，弯曲的脖子显得柔顺驯服。

这时，敞开的门边传来敲门声。

"进来吧，老幺。"苏静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

一个平平无奇的傀儡走进来，黑色劲服染着厚重的血，姜南注意到玉君子眼中闪过的不悦。

“城堡里怎么样了？"苏静问道。

“外来者全部清理完毕。”傀儡呆板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餐厅里。。

苏静指尖轻敲银面具，发出一声金属脆响，轻快地对着下首的姜南说道：”战斗傀儡下手没个轻重，倒是让姜大人见笑了。"

这话听着像致歉，实则字字带刺。姜南垂眸掩去眼中厉色，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正因如此，才配得上的傀儡之主的威名。"

苏静促狭地笑笑，对老幺又说道：“外面的消息进来了吗？”

“冬青坡合作，金榈镇已控。”傀儡平板地汇报，”陆路全部封锁，夕阳山残部往东南水路逃窜。"

最后一丝悬念消失，姜南紧绷的心弦放松。还好，雪地联邦没有背叛他，否则哪怕寒荒军被屠戮得一干二净，眼前的人也会先让他血溅当场。

苏静银面具转向姜南：”东南面……我记得是冬青坡的水网？”

“正是。”姜南长发随抬头动作滑落，露出白皙如蛇的脖颈，”冬青坡封锁河流看，雪地联邦战船封锁海线，定不会有漏网之鱼。”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苏静轻笑出声：”看来冷松至死都不知道，他倚为退路的盟友，早已为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这一次夕阳山的陨落，姜大人当属最大功臣。”

姜南笑笑，终于抬起了头，轻声说道：“庐主这话就太客气了，若非庐主能够制造战斗傀儡，又怎么才能在城堡之中奠定胜局？终究还是大人拥有最大的功劳。”

苏静翘起嘴角：“确实，若非如此，冬青坡布下的水网里要捕捞的猎物就不是夕阳山，而是我寒荒军了。”

姜南摇头，哪怕是这种处境之下，摇动的发丝依然透露着富丽华美：“庐主定是在开玩笑，您是寒荒庐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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