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被遗忘的回忆

林嘉言一个人下了楼。

楼下保安见她一个人下来，忍不住关心：“您没见到江总吗？他应该就在楼上呀。”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如果见到了，没理由不一起回家。

“见到了。”林嘉言脸上挂上亲切的笑容，“我还有其他工作，所以先走了。”

和保安打完招呼之后，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冷峻。

走到大厦门外，她停下脚步，回头打量这这栋装修一新、已经重新恢复人气的大楼。夜晚江边吹着风，不知是不是错觉，大厦外延伸出的玻璃顶在风中晃动得厉害，也不知道上次说要加固后，究竟有没有完成加固工作。

林嘉言想起几分钟前，江令宸严肃地向她解释：“公司的事情有些复杂，很难一下子向你解释清楚。我在调查赵盟，但我不希望把你牵涉进来，等我弄清楚一切，再好好把来龙去脉跟你说清楚，好吗？”

“我明白了。”她深吸一口气，如果他还是不愿事事与她分享，那就维持原样吧，维持到再次无法接受对他一无所知的时候。

林嘉言向他暂别：“江，我这几天住在嘉程滨江酒店，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下班吧。”

“言言！”江令宸慌乱地拉住她的手臂，“你为什么不回家，还是不满意我的解释吗？”

她哭笑不得：“我带着阿凤他们来S市研学呢，我是领队，怎么可能撇下他们不管自己回家呀？他们的路费还是从你赞助的资金里拿的。”

江令宸意外地执拗：“你不回家也没关系，我晚点到酒店陪你。”

“不用不用。”林嘉言拒绝，“同事们都住在酒店，别人的家人也都在这里，大家都不搞特殊，光我一个人天天把老公带在身边算什么回事嘛！”

江令宸妥协了，再三叮嘱她有事随时联系，工作一结束就要回家后，放她一个人下楼。

怎么会这样呢？林嘉言默默复盘和江令宸的对话，她原本打算过来与他对质，将对他的不满一股脑抒发出来，无论他说什么，她打算都绝不原谅了。

可当看到他疲惫的表情，看到他放低的姿态，听到他哀求的声音，她立刻就心软了。

江令宸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说出爱她的话，这是失忆后性格大变的他才会做的事。

算了吧，算了吧。林嘉言在心中默念。可她又想起大学时和室友卧谈，不知怎么的聊到了感情的忠诚度。

当时，谈青好奇地问道：“如果以后你结婚了，你很爱你的另一半，但他出轨了。你更愿意他向你隐瞒一辈子，你到死都不知道他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这辈子对你而言很幸福，还是希望能够及时发现他出轨了，即使分开会让你痛不欲生？”

“如果以后我结婚了，你们发现我的另一半有出轨迹象，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林嘉言不假思索，“我对感情的洁癖比对床单的更甚。”

然而等她真的已婚之后，却违背了当初的坚持。明明她对江令宸的感情持有怀疑，明明这段婚姻的起点违背她对婚姻的期待，她就是能不断给自己洗脑，弱化了曾经的原则。

林嘉言很明白，内心深处她仍是在意的。

她十分在意他的心底是否还保留另一个人的位置，她能接受他没那么爱她，但无法接受他仍有任何一点可能爱着别人。

她十分在意他对她是否坦诚，对她而言这是婚姻的最后一道底线。

林嘉言在第一个红绿灯前停下脚步，长长叹了一口气。她突然觉得将时间和精力放在这种事上有些无趣，颇有无病呻吟的意思。

这么简单的道理，执行起来让她精疲力竭。

如果经营婚姻需要如此劳累，对她而言，婚姻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言言，等一等！”

身后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下一秒她的手被紧紧握住，突如其来拉拽的力量让她后转，踉跄一步撞进一个熟悉的怀里。

林嘉言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江令宸的距离：“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我还是想再多做些解释——刚才我说，不希望把你牵涉进公司的事情里，并不是认为你不该参与我的工作。”大概是走得比较急，他微微喘气，“言言，我们是一体的，但也有需要各自单独处理的事情。你会相信我能处理好这些事情，对吗？”

“嗯。”林嘉言点点头，“你追出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不是。”

前方红灯跳转，江令宸重新牵起林嘉言的手，慢慢往前走。这个绿灯有九十秒，足够让他们悠闲地通过。

他将她的手拉进他黑色呢子大衣的口袋中，在口袋里交握。江令宸的手心温度一向很温暖，从手中传来的暖意直通林嘉言的全身。

“我想送你回酒店。”江令宸说道。

林嘉言没说话，任他拉着自己往前走。

除了在失忆的那段日子里，江令宸整体上是一个比较沉闷的人。倒不是说他不善言辞，而更像是不愿意多话说。

林嘉言知道他在谈判桌上总能侃侃而谈，也见过他招待宾客时的大方得体。他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

她其实也不是个多话痨的人，但和他在一起，她总想说很多很多话。林嘉言不禁思考一个问题，面对真正喜欢的人，真的有人能忍住不说话吗？

除非没那么喜欢。

她深陷自己的思考中，于是便也和他一样沉默。

即使如此，这段不到五分钟的路程，也很快过去了。

酒店前是一个气势恢宏的喷泉广场，正随着流光喷出有节奏的水花。居住在附近的人、或是在周边商场逛街的人，情侣或是夫妻比较喜欢来这个地方散步。

“我到了。”林嘉言说道，她并不打算邀请他上去，以免碰到今晚绝对会出门溜达的同事。

“嗯。”江令宸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她停下，他也跟着她站定，她委婉地表达他该走了的意思，他装作听不懂。

四目相对，没人再往下多说一句话。

喷泉正中央最高的水柱渐渐上升，周围传来一阵惊叹声。在他们的不远处，一对情侣忘情地接吻。

林嘉言突然轻快地笑出声：“我想起大学时，我们宿舍楼下，每天都有男生送女朋友回来。送到之后两人依依不舍，总在楼下说上超过半小时的道别，才在熄灯后宿管阿姨的催促下放开彼此。”她的眼睛里倒映出律动的光，显得十分明亮，“每次我回宿舍，从他们当中穿过，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猜测他们在说什么小话。”

“嗯。”

她抬眼，眉眼全都带着笑意：“我觉得吻别太肉麻，大学恋爱的时候很不喜欢前男友送我回宿舍，即使偶尔送我回去，我也很快跑开了，一点也不想成为别人经过时猜测我在说什么小话的对象。江，你会送前女友回宿舍吗？”

“会。”江令宸老实回答，“但我和你一样，不喜欢被别人围观，加上每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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