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九封回信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校医小心地拆开顾怀舟手腕上旧的纱布，有些地方已经结了一层薄痂的伤口。
校医仔细检查了一下，点点头：“恢复得还行，没发炎。小伙子身体底子好就是不一样。”说着，开始熟练地清洗、上药、重新包扎。
章时瑶站在旁边问：“医生，这个伤口什么时候能好？”
“恢复得还可以，”校医一边操作一边说，“不出意外的话，再好好换几次药，等痂自然脱落就差不多了。”
“大概放假前吧。”
校园时间估算得非常正确，顾怀舟的痂在期末考试那几天悄然脱落了。
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铃响彻教学楼，紧绷了一学期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教室里瞬间爆发出混杂着解脱与欢呼的嘈杂声，桌椅挪动，试卷翻飞。
章时瑶放下笔，轻轻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顾怀舟。
男生手上原本覆着一层深褐色痂的地方，此刻露出新生的皮肤，颜色比周围的肤色浅一些，微微泛着粉，若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
“掉了？”她轻声问，目光落在那道浅粉色的痕迹上。
顾怀舟“嗯”了一声：“掉了。”
那场意外留下的最后一点可见的痕迹，终于随着这个学期的结束，彻底消失了。
讲台上，陈巧玲敲了敲桌子，压下底下的骚动：“好了，都安静！考试已经结束了，就不要再多想了。假期虽然短，但也要注意安全，劳逸结合，记得认真写寒假作业。”
教室里响起一片哀叹，但很快被即将放假的轻松氛围冲散。
高三是最晚放假的，只放一个星期。教学楼外，天色灰蒙蒙的，带着冬季特有的清冷。
林钦凑过来，大大咧咧地揽住顾怀舟的肩膀：“走了走了，总算解放了！虽然就一个星期，那也是假啊！”
陈暖脸上带着考完试的疲惫和轻松：“是啊，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你们有什么安排吗？”
林钦：“出去玩两天。”
“先睡个懒觉。”章时瑶看着地上打旋的落叶，“把这学期缺的觉都补回来。”
顾怀舟：“看人。”
四人在校门口分别，章时瑶和顾怀舟并肩走在熟悉的回家路上。冬日的风带着寒意，吹得路旁的香樟树叶沙沙作响。
顾怀舟：“真打算睡一个礼拜？”
章时瑶弯起眼睛：“理想总是要有的嘛。不过作业那么多，估计也就头两天能奢侈一下。”说着，悄悄把手缩进袖子里。
顾怀舟脚步未停，却自然地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揣进自己温暖的外套口袋。
“明天来图书馆写作业？”
“好啊，几点？”
“九点。”他顿了顿，“你可以多睡会儿，十点也行。”
章时瑶忍不住笑了，“九点就九点，反正我也睡不着。”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一下子安静下来，反倒有点不习惯。”
习惯了每天争分夺秒，试卷纷飞的日子，此刻骤然卸下重担，反而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先休息几天。”顾怀舟说，“一个星期过得很快的。”
是啊，一个星期确实过得很快。短暂的喘息之后，将是更加紧张的下学期和最终的高考。
备战高考这条战线总是枯燥乏味的，但所幸——
章时瑶看了一眼身旁的顾怀舟，弯了弯眼。
但所幸，她并不是孤军奋战，他们正携手走过这一切。
“顾怀舟。”她轻声叫他。
“嗯？”
“寒假快乐。”
他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漾开清晰的笑意，那笑意驱散了周遭的寒意。
“嗯，寒假快乐。”
短暂的假期也是假期，是属于他们在忙碌中偷来的片刻欢愉。
临别前，章时瑶走开几步，又突然回头，发梢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对了，新年快乐！”
顾怀舟看着少女的笑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旧年已至尾声。
又是新的一年。
“新年快乐，瑶瑶。”他回应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过几步的距离。
她笑了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冲他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单元门。
这次假期短得如同一个偷来的懒觉，还没来得及沉入梦乡，就被惊醒。
章时瑶第二天睡醒，在被窝里赖了半个小时，迷迷糊糊摸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8:47。
就比平时多睡了两个小时，简单洗漱后，她就匆匆前往图书馆。
两人约在图书馆，也没其他原因，主要是章时瑶不知道自己会睡到什么时候。
当她赶到时，顾怀舟已经坐在靠窗的老位置了。冬日稀薄的阳光透过玻璃，让他黑发染上一层浅金。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在她面上停留片刻：“没睡懒觉？”
“算睡了吧，生物钟比闹钟还顽固。”章时瑶脱下薄羽绒服，在他对面坐下，从包里拿出寒假试卷，叹了口气，“理想很丰满，现实……全是作业。”
顾怀舟将保温杯递到她面前：“来得刚好，还热着。”
杯盖掀开，浓郁的红枣和桂圆甜香涌出来，驱散了残存的睡意。
章时瑶捧着杯子，目光扫在他面前已经写了大半的试卷：“你来了多久？”
“没多久，比你早到半小时。”
她小口啜饮着温热的甜汤，满足地叹了口气：“争取今天把试卷搞定。”
走出图书馆，天已经彻底黑了，寒风扑面而来。顾怀舟很自然地将章时瑶往身边揽了揽，用大衣裹住她一半身子。
“作业还剩多少？”他低头问。
“数学和英语写完了，”章时瑶往他身边靠了靠，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剩下的还差点。”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冷清的街道上交叠。过年里的城市比平时安静许多，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打破这份宁静。
顾怀舟：“明天还来图书馆吗？”
章时瑶想了想：“后天吧，明天我想在家整理一下错题。那你明天做什么？”
顾怀舟：“我也在家写作业，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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