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艾草
韩景妍给太医院的回信放在墙洞外,用镇纸压了一夜,第二天就送到了太医院;而为了太子的安全,给太子的回信搁了足足一夜一日,又用艾草熏了,才放到太子案前。
豫州受时疫影响,没有多少余力给太子和詹事府的人安置一处配得上东宫身份的府邸,住宿和办公条件在他们眼里称得上简素,因而汝南县的官吏接待苏清时,不免惶恐。
“无妨,今年豫地多艰,百姓流离者有之,倒悬者有之,我岂能因一己之私劳动县里。”
接待的小吏既诚惶诚恐又如释重负地称颂一番太子贤德,苏清和詹事府的住处便暂时定下来。
为了更节省时间,她的寝卧和办公之处只一墙之隔,更是把詹事府左庶子秦晓霜安置在旁边房间,方便处理豫南各地来的文书——至少明面上是这么说的。
因着要保护太子健康,侍从都以精简为上,在门外侍立,于是案前这位文官少不得要在工作之余兼职一些侍者的工作。
拟好给豫南各地的安民告示、安排完各地新增的疠迁所后,他见太子仍凝神写着奏请减免豫州何地何地赋税徭役的奏章,默默将盅子轻轻放在灯烛一旁。
里面盛的不是热茶,而是粟米粥,无非是想她恢复些精神气力,不想她夜里难以入眠。
苏清淡淡只看了一眼,将盅内的粟粥饮了,开口道:“你若累了,便休息去罢。”
这话的意思他很明白,既是安抚,也是警告。别太累,但也不准,离开她的视线。
灯烛摇曳,烛光映照下,那继承自先皇后的绝世容貌也染上憔悴,鬓发不暇整理,目光确实始终如一的专注甚至于凌厉,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与威严。
秦晓霜微痴,轻声道:“若殿下不介意,不如臣代为操觚,再由殿下核对誊写,也许快些。”
苏清嗤笑一声。
她有什么好介意的,她上奏减免豫南赋税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有人自愿加班她求之不得。
于是烛下执笔的人变成了秦晓霜,苏清则坐在一边看韩景妍的信。
韩景妍的信有两份,一份拼音写的,自然是关于穿越回去的事;另一份和给太医院的一样,是关于此次时疫的分析。
这封信她没有用拼音或者暗语,自然是觉得不需要瞒着别人。
“写完了?”
见秦晓霜搁笔,苏清拿起那张稿纸看了,娟秀的蝇头小字流畅倾泻在纸上,涂改甚少,她拿起笔修改几处,续着自己方才的奏章誊写上去,又把韩景妍认为可以公开部分的信递给他看。
待苏清将奏章交给驿卒,秦晓霜也合了信笺肃立一旁。
“看完了?”
“是。”秦晓霜微微颔首,说的却是不相干的事,“殿下可要去院子里走走?”
从早到晚,两人几乎没怎么休息。
“好。”
月明星稀,院内松竹的影子碎在墙面上,清风过处如水波潋滟。
“韩御医说她猜测时疫很有可能是由蚊蚋、鼠蚁之类传播的,你如何看。”
秦晓霜看出苏清即使难得在院中走走,精神依旧是紧绷的,不由心口微疼,但仍清晰对道:
“韩御医所言甚有道理,今岁瘟疫起于夏初,正是蚊虫蛇鼠兴起之时;而韩御医说死者身上有叮咬痕迹,虽是孤例,但也姑可算作例证。臣以为最合理处,在于豫州布政使司奏报豫南瘟疫时,染疫百姓已不少,依着往年的例子,大概还瞒报了许多,再到我们过来,中间耽搁这些时日,竟幸而没有我们预想中严重,并未迅速蔓延,而许多偏僻少人之处反而也不断有人染病,若说这次疠气并非是人与人之间传播,而是附于走鼠飞蚊之上,是很有道理的。”
“而且还有一点。”苏清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秦晓霜略一低眉,开口道:“今年又有旱灾,大旱之后,野鼠少食,往往聚集人家之中,正是瘟病流播的好途径。当然,从这点讲,蚊蚋便有些说不通了,大旱之后,池沼干涸,蚊虫少生——但是按韩御医解剖的例子来说,那些疹子显然更像是蚊虫叮咬而非蛇鼠咬伤……”
秦晓霜从韩景妍的信说到豫南各州县的情况,再到如何应对蚊、鼠之患,连珠缀玉,侃侃而谈。
苏清微微颔首。
千条析理,则电坼霜开。一绪连文,则珠流璧合。
她不得不承认秦晓霜处理这些极有能力、极有条理,不然即使她救出秦家,秦家也不会这么快就重新回到朝廷的中心。
之前他在荆楚治理蝗旱,不出两年便物阜民安,脱颖而出,由外官而内迁,那时苏清境况尚未艰难到后日的地步,秦晓霜竟是回到了詹事府。
朝中人都道太子是怜老师的儿子曾流落北境,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单纯因为,他真的很好用。
再好用的人也得忠诚才行。
她鸦羽般的双睫下,眸光晦暗不明,仿佛碾碎此夜稀疏的辰星与十几年的过往。
靴子边的茂草也不知何时变回房间里的木砖。
他将方才与苏清所谈捡要紧的记了,用镇纸压在案前她可以一眼看见的地方,方整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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