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予刺 阿予，红予
百花齐放的时节是花都贵人们最爱玩乐的时节，不止一道帖子送进公主府的大门，但都被李青棠以圣旨挡回去，而圣旨是在第二日天色将晚时送进公主府的。
彼时李青棠正靠在榻上假寐，她盘算着杜寒英带来的消息，以及她所知道的全部消息。
她叫来阿予。
阿予是个不爱说话的，李青棠常常会忘记院里还有这么个人，而每当杜寒英在院里而杜熙在屋顶时，阿予也都会回到她的屋子里去关上房门，白日里跟前伺候着一个字都不会多说，一句话都不会多问。
阿予来了，她的脸上有种与李青棠很像的平静，那是一种越是泰山崩裂时候越平静的模样。
李青棠坐在摇椅上仰面看她，好一会儿忽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
阿予抬头，满脸不解。
李青棠笑够了用手拍打摇椅的扶手问阿予：“你来我这里该不只是为了伺候我吧？红茗怎么和你说的？”
阿予顿时有种身份被戳穿而任务没有完成的窘迫与无措，她小心翼翼地：“殿……”另一个字未出口，慌忙换了，“姑娘……”
李青棠没有胜利的喜悦，她也不觉得有快感，只是眼前的人她从未见过：“我没见过你，想你是新选进来的？可咱们院里近来并未来过新人。”
阿予赶忙回话说：“姑娘，属下不是新选进来的，您还记得咱们的披风……”
“红予，你是红予，一手好绣活的红予？”李青棠这会儿倒是面露欣喜。
阿予点着头：“是属下，本也是最末的，姑娘说属下绣活好，将绣红鹤的活计交给属下，不敢怠慢，是红茗姐姐说姑娘身边需要个脸生的人，我常年在羽衣房中，最是脸生了，遂自荐了来。”
“怎么，你还是不与她们玩在一处？”
“属下喜欢刺绣，每日不觉疲累，姐姐妹妹们会来找我，也不觉得乏味。”这时候的阿予才显露出几分女儿家该有的神态来，而不是一个体面且称职的侍奉女使。
李青棠指指对面叫红予坐，红予推谢：“姑娘，您几时认出属下的？”
李青棠不乏得意：“第一日，你说你叫阿予，起初我并未放在心上，既然是蓝汀买来的，那么十之八九是他的人，既如此我更不欲多说什么，后来我见你手脚麻利，不多问、不多看，更有时候我不必说我心中所想你却能明白，你知道我来此处比你要早些，宫里的女使我也见过不少，我深知像你这样的女使实在少有，甚至红尾走后在我身边不会有，于是我才细细瞧你，有一日，我不知你记不记得，蓝汀叫人端来一碟子糕，上面有蒸熟了的红枣，这里没人知道红枣我只吃生的不吃熟的，而你却将那些红枣一个一个剔下来，那时候我就在想你或许是红鹤庭的人，红茗说过要给我派个人，我没有应，但她担心我，不听话也是有的。”
红予颇有些羞涩，她还是问：“可那时候红尾也在，您为何不觉得是红尾告诉属下的？”
“想过，她一心为我，我是知道的，她身不由己，我也是知道的，可想过之后又觉得红枣这件事太小了，彼时她自顾不暇，即便要叮嘱你好生伺候我，也不会想到一颗红枣上去。”
“姑娘实在聪慧，属下佩服。”
李青棠淡淡一笑：“不是我聪慧，你切记着，想在这地方活下去，聪慧都是次要，你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要机敏，否则活不长久。”
“是，属下记住了。”
“这几日你可有什么发现？”
红予仔细想想说：“属下发现蓝管家常常早出晚归，但不知去做什么，很是神秘。”
“还有吗？”
“还有，厨房里做饭的丁伯被蓝管家辞退了，这两日是丁伯的徒弟做饭，但这两日姑娘吃饭少，也是忙碌，属下便先瞧着，不曾与姑娘说。”
“丁伯，因何换掉？”
“说是丁伯手脚不净，有下人在饭菜中吃出不洁之物，蓝管家恐姑娘的饭菜里也有，便将其辞退了。”
李青棠想了想说：“我初入公主府时就是丁伯做饭那时候杜寒英给我说这些要紧的下人都是何来历时曾说丁伯家住在城郊，家中妻儿老小许多口，皆靠他在公主府内做饭生活。”
红予道：“如此说来丁伯应当比任何人都在意这份活计，除非他不要命。”
“是这个道理……午后你想法子去丁伯家一趟，要暗中去，请丁伯来，红茗在花都留了人，你且大胆去，不会有人害你。”
“属下明白。那姑娘今日找属下来是为何事？”
李青棠神情稍显苦涩：“大事，你坐下，我和你慢慢说。”
红予这才坐下来。
李青棠说：“我要招驸马，你该知道。”
“知道，杜大人。”
“是，从前没这个念头，也不懂招驸马有何仪程，近来才被告知这驸马与我成婚之前需得有一名试婚女使先与驸马共度良宵，我实话与你说，我很不愿有这个试婚女使，但皇上说必须要有，故而，我想这个试婚女使能不能是我的人。”李青棠看向红予，“这女使是要留在我府上做妾的，旁人我实不放心。”
红予想着：“姑娘，咱们院子里倒是有人，但自从红尾的事情出来后红茗姐姐将一众人等全部拢在一处，来历底细都细细查验，后又将留下来的大半遣出去，姑娘既想让这个人留在您身边，又要与宫里宫外来往着，那必然要是有些道行，属下不知院子里留下来的姐妹中是否有能当此大任的，不过属下可以说与红茗姐姐。”
李青棠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有与没有，成与不成，你先和红茗说了，我等她消息，我看不着她，只能交给你去做，此事有些着急，你快去快回，叫红茗也快些，不要耽误了事。”
“是。”
“我没别的事了，你去吧，过两日我要进宫住，在我回来之前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也要替我留心府里人的行踪，尤其是蓝汀。”
“属下明白。”
红予走后李青棠叫来杜熙，她是不能出门的，像寻常深闺女子，院门不出，府门不迈，但她在宫外的事情还原没有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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