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六十三章 长歌城

亲身到南城所见，的确比在远处看得清晰。

长歌城虽地处北境，却不见寒冷，游人歌姬都穿得极为清凉。南城玉石铺地，遍植花树，常年不败，随处可见软榻长椅等休憩之所。沿街而行，各式商铺鳞次栉比，叫卖声不绝于耳，空中弥漫的都是美酒佳肴的香气。

黎峥说道：“长歌城是数千年前由建筑大家裴其致前辈设计的，这些年来，每一任城主都会请裴家后人对此地进行改建，慢慢才建成如今模样。”

颜景林惊叹道：“是风陵城的裴家？”

“正是，你也知道？风陵城虽离此地数万里，可每过百年，城主便会亲去邀当代家主赴长歌城，对此处的一部分进行改建。”

“自然知道，风陵城的裴家于建筑之道最是精通。只是大约是所有天赋都在建筑上，数千年来整个家族竟无一人能够修仙。听说不仅是凡人国家的宫殿会寻他们设计制作，也有部分仙城也是他们建造的，原来便是长歌城。”

黎峥笑道：“不仅如此，其实玉堂城也是他们的一个后人所设计的。”

穆简思及以前听过的传闻，便问道：“此前我听说，往返长歌城的船半年才有一趟。那这些来此寻欢作乐的人一来便要待半年么？”

黎峥很是诧异，问道：“这是听谁说的？长歌城的船往返东宁港是半月一趟。不过也有半年一趟的船，那是极为便宜的专供凡人往来的船，船资只需要一点银钱，坐那种船的多半是来此寻活的穷苦凡人。”

穆简倒不知还有这番分别，笑道：“那是多年前，听一些凡人所说，想来传来传去有所偏差。阿峥以往也是在南城讨生活么？”

黎峥展示了一番自己的身姿，说道：“自然。我上岛时坐的便是半年一趟的船，虽一路风尘仆仆，可无奈天生丽质，一到岛上，便被一楼主看中，自此开始学习乐器，不过五年，便成了乐师。只是我的演奏乐声虽还可，幻象却始终做不好，故而收入不佳，还完欠楼主的钱后，我便回了大陆上讨生活。”

“欠钱？为何还会欠钱？”颜景林不解地问道。

“我上岛时，身上只有数百块灵石，在楼中吃饭、穿衣、请师父教曲子都要钱，自然便欠了楼主许多。现在想来，也不过是楼主盘剥我们的手段罢了。我还算不错，还能活下来，有许多姐妹都未活到成年。”

“城主不管么？”穆简极为不解。

“只要能按时上交租金和分红，城主是不会管这些事的。况且死的多半是凡人和散修，并无人会为他们出头，谁会管呢。”

穆简着实有些生气，她看着这繁华的街道，突然间便有了想毁掉一切的想法。谁知道这繁华的背后是多少人的血汗铸就，触目所及穿绫着缎的人，是不是身上都沾染着无辜人的鲜血。

长歌城的一切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阴翳，她有些讨厌这里了。

但她也知晓，长歌城是蓬丘门的产业，城主家族和蓬丘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凭她一个金丹期，什么都做不了。且整个修仙界对凡人和散修都是可以随意打杀的态度，她什么都做不了。

穆简闭了闭眼，姜毅似乎察觉到了，轻轻在她耳边说道：“阿简，咱们不忘本心便是，世上不平事这般多，又能如何呢。”

颜景林却有些忍不住，他所求的道便是平天下不平事，当下便拔剑出鞘，黎峥有些吓到，立时便甩出鞭子将他捆起来，巡逻的城主府府兵却已发现，立时便有两人过来喝道：“怎么回事！”

黎峥连忙用眼神制止颜景林说话，对着两个府兵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又奉上一袋灵石，说道：“大人勿怪，我家阿弟气我不带他到赌坊，生气呢。他不知规矩，我一定教好他。这点灵石您拿着喝酒。”

那领头的看了看袋中灵石的数量，哼道：“算你们识相，下次再犯事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黎峥将她们扯到一个角落的亭中，让他们坐下，说道：“长歌城内不允许动刀剑，至少不能在街道上拔剑，若有争执，谩骂可以，动手不行。”

颜景林还不服气，不住挣扎着，道：“那两个人不过是筑基期，便是动手了也不会是咱们输。”

穆简劝道：“他们是筑基期不假，可城主府中高手如云，况且师尊也让咱们不要惹事生非。”

黎峥用手指点点颜景林，将鞭子松开，道：“长歌城虽是由一凡人设计，可也经过了玄天宗的阵法大师之手，整个城市都被阵法覆盖，许多地方还经由斩日山庄的人设计了各式机栝，若是他们想，便是一练气修士也能将金丹修士拿下。”

黎峥又叹了口气，道：“这地方，你们若是想来寻欢作乐，那是最好不过的所在，若是来寻人麻烦，那简直是自找麻烦。没人能在这城中动手。即便你们找到了蓬丘门人，也要到城外动手，不然只能是自寻死路。”

“也不尽然，阵法太大了，便也有顾忌不到之处，我都看出好几处薄弱处，只要我稍微加几个阵法改造一二，其他人察觉不到的。”姜毅说道。

“好吧，但之后要小心，看我眼色行事。这般瞎找也不是办法，我有一姐妹，她如今在城中混得还不错，咱们寻她去。你们可带了有那几人长相的留影石？”

姜毅点点头。

“好，那咱们走吧。”走之前，黎峥将颜景林的灵剑郁峥嵘收走了，道，“剑我先保管，之后再给你。”

黎峥在长歌城中修习时，有一好姐妹名齐明珠，两人一起在香云楼中学艺。黎峥学吹笛，齐明珠学舞，两人曾并称香云珍珠，一起同台献艺。只是后来齐明珠舞艺越来越好，黎峥却不见长进，两人便不再一起演出，但私下里两人关系仍然很好。

黎峥远走后，仍和她常常联系。如今，齐明珠已是香云楼的管事了。

不一会儿，几人便到了香云楼。黎峥曾在此待了数十年，对这里一切都非常熟悉。看着眼熟的大门，黎峥却有些踌躇。

在这里的日子，有欢笑，但更多的是痛苦。年少时日日练习吹笛，练不好便要挨饿挨打，师父、楼主，甚至楼中的乐师和舞姬都可对自己呼来喝去，随意打骂。身边的姐妹兄弟很多都熬不下来，慢慢地死在楼中。

及至大了，能为楼中挣钱了，才慢慢有了一丝自由，勉强过了几天快乐日子。后来，她的曲子吹得没那么好，又渐渐受到冷待，若不是齐明珠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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