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不动智

五条悟轻轻喘着气。

宿傩的术式造成的伤害问题算不上多大——他有反转术式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危。而且这一场战斗也不是只有他受伤了——

他轻轻眨了眨眼，看着对面因为中了无量空处必中效果而大脑迷茫陷入短暂熔断状态的宿傩。

但问题就是，他和宿傩的战斗，不能只是你伤我一下我砍你一刀。这是最强与最强之间你死我活的对决，是一定要决出胜负的决胜局，是五条悟只能接受他赢得漂亮的比拼。

啧。

有点难办呢。

大多数时候，五条悟战斗凭借自己的直觉——绝大多数人甚至用不到他使用自己的大脑来打架。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思考，与之相反的是，五条悟其实有超强的战斗思维。

只是不得不说，宿傩是一个很强劲的对手啊······五条悟轻轻地眯起眼睛，动作利落地站直了身体。

他看着被划破的黑色制服，露出了一个有点嫌弃的表情，抬起头来，脸上一副轻松到欠打的表情：

“宿傩，这就是你的杀招吗？看来你以后是当不了裁缝了，就这水平实在是太过廉价了，诅咒之王。”

对面逐渐恢复神智的诅咒之王舔了舔指尖，像是在品尝空气中的血腥味。

他有着虎杖悠仁的身体，年纪尚小的男孩子总是一副阳光健气的样子，此时此刻往日的高专制服完全被对方撕裂开，露出了上半身精壮的肌肉。

被五条悟攻击而造成的身体损伤被宿傩的反转术式统统治疗好，但他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口，冲着五条悟扯起了一个笑容，“你流血了，五条悟。你不过是个凡人。”

“哦？是吗？大概吧。”五条悟耸耸肩，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语气轻飘飘的，“只有凡人才会爱，不是吗？毕竟你也没有体验过什么叫‘爱’。作为诅咒之王却没有过这样的感情，实在太可怜了。而且实话说，被‘凡人’打得发懵的可不是神明，而是笑话哦。”

两面宿傩完全没有在意五条悟的垃圾话，他毫不犹豫地再次展开了自己的领域——漫天都是赤红色的光辉，两面宿傩冲着五条悟大张四只手臂，以一种开放的姿态拥抱着领域内的一切斩击，然后在五条悟的无下限之中双手结印，加强术式强效。

“你该不会觉得今天能杀了我吧？”五条悟偏过头看向宿傩，笑得像个疯子，“宿傩，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做梦呢？”

然而他也只是这样说——

感觉不对。

出自本能的战斗直觉让他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宿傩的眼神冷了下来，他一步一步逼近，咒力如黑潮滚动。

“你知道你在拖时间，对吧？”

五条悟眨了下眼，耸耸肩：“说得好像你不是。”

宿傩冷笑：“你撑不了多久了。”

“那你倒是来啊，王。”五条悟嗤笑着，懒洋洋地摊开手，“看看你能不能杀死我？我猜你做不到。”

宿傩哼了一声：“你会死在这。”

五条悟抬眸，六眼幽深，“那也得看你撑不撑得到我死之前。”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两个人都在彼此的领域中互相打来打去，你来我往的根本没有往前推进——二十指的宿傩用虎杖悠仁的身体很难真的伤到五条悟。

他们两个的机制几乎相互克制对方——

五条悟的无下限与六眼几乎攻守一体，而宿傩的斩击规则上可以无视一切防御。这几乎是最强矛与最强盾的机制。

一般人碰到宿傩的领域就是死，但五条悟却能靠六眼与无下限支撑住；但宿傩的斩击在规则等级上接近了领域破坏级别，两个人又几乎旗鼓相当。

再这样打下去只会是一场消耗彼此的消耗战——

不，不对。

有什么不对劲。

宿傩微微皱起眉头，然后在下一秒——

被他血色光芒笼罩着的天空像是突然静止了。

一股极其复杂、深邃又令人心旷神怡的咒力波动悄然升起——

仿佛是遥远的铃音在耳边响起，那是一种如梦似幻、如同日本筝拨弦时一般轻盈灵动的音乐。

“领域展开·神乐协律。”

继承了神乐家音律羽织一般的绮丽领域缓缓展开，如天女所织的羽织般流动着五光十色的星光，丝缕交错的淡金色琴弦在空中纵横，整个空间由音律、羽织与音波构成。

神乐澪的身影端坐在领域的中心。

她身周形成了一个由咒力构筑而成的力场——协律场域。

日本筝被她架好，由残响羽化而成的琴弦正被她抚在手中。

每一丝咒力都被她的灵魂与共鸣精准调动，透过琴弦一般的“共鸣律动”，弹奏出属于她的“神观之律。”

一瞬间，整个场面都静了下来。

一开始，宿傩还哈哈大笑嘲讽着五条悟找救兵，然而他越听越觉得这个音律不对劲，至少他行动的速度还有思考的速度都迟缓了不少，浑身上下像是撞了鬼一般，好似被什么东西紧紧压着身躯一动不动，就连抬手的速度都比之前慢——

奇怪。

他皱起眉，一边接受着五条悟的攻击一边有点迷惑的看了眼神乐澪——

二人对视上的瞬间，宿傩惊觉不对劲！

他突然知道是哪里不舒服了——

他整个人的频率都不对！

“你发现了啊？”神乐澪的目光淡淡地越过由音律钩织起来的羽织，她十分大方的开始术式公开。

“我的领域内能够强行共鸣所有有咒力的个体，并且选择最优解进行调和，增强对方的术式强效。但因为你和悟与我的适配度都是99%，我思考了一下该怎么做。”

“但我发现，能够调频的协律场域和能够调和强效的神观之律是可以分开的。”

“也就是说——”

“我以自身音律为契，为你构建了足够紊乱你的领域频率的协律场域；又以我自身领域内的束缚为悟奏响了增强他舒适的神观之律。”

掌管古代祭祀的神乐家从来都擅长雅乐。

但因为咒术师的身份更为显著，神乐澪几乎很少在五条悟面前使用音律，但这一次——

“噔——”的一声，采用了律旋法的弹奏方式近乎羽毛一般轻盈幽玄，几乎完美表达了“物哀”，但绝对不止于此——

神乐澪的指尖轻挑慢捻，直到在下一个小节转换为吕旋法——

庄重而典雅的音乐如同西方音乐中的大调一般在领域内响起，这是奏礼，是属于神乐巫女为五条家主献上的奏乐，是慷慨激昂的战歌，是高调昂扬的颂乐，是独属于青梅竹马之间的安抚——

如同很多次，五条悟唱给她和歌一般。

音律从来都不只是音律，音律是能与人类调频，能够带给人类精神力量的文艺之一啊。

宿傩觉得不对劲。

他本来没想过这女人的术式和他有半毛钱关系，毕竟这家伙可是五条悟的好搭档，可，也偏偏就是这个女人——

自从她那个什么协律场域展开的瞬间，宿傩感觉身上仿佛有千斤重，大脑开始不受控制，抑制不住的威压把他整个人像是钉死在了原地。

但是——

那又如何？

他是诅咒之王，是千年来的最强，是注定要胜利的人。

无数斩击开始不停向神乐澪飞去，五条悟为了维护这个场域的稳定只能开始保护神乐澪。

诡异又熟悉的平衡感再一次出现。

打破这种平衡的，是神乐澪开始吐血。

她今天的状态完全靠自己的意志力强撑，能有现在的稳定度已经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五条家和歌，但终究是抵不过与宿傩和五条悟同时共鸣的强大压迫感，那种随时可以掌控她神志，甚至想要扭曲她的精神的压力再一次袭来。

脑海中的幻听越发明显，眼角开始沁出血红的液体，她看到了，看到了，那是她不断飙升的术式适配度······

宿傩察觉到那个女人的不对劲。

但他的注意力现在在五条悟那里——

那个疯子死死地盯着他，明亮的六眼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闪现着，好像是一台高速计算的精密计算机，随时都会烧坏主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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