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 61 章
夫人穿着破烂的布衣,蓬头垢面,凹瘦的脸庞被头发遮了一半,跪趴在地上,两只手臂紧紧抱着甄棠左腿哑着嗓子哀求:“求求您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我知晓芙妃她还活着……啊——!”
秦嬷嬷话未说完,顾淮清见这妇人拼命纠缠甄棠,用血淋淋的手掌狠狠握住她的小臂,反剪背后,将秦嬷嬷按跪在草丛中。
“你是何人,中原人还是北羯人?”顾淮清刀刃切在秦嬷嬷颈侧,提着一口气问道。
“中原人中原人,我……我曾是宫中的教……引嬷嬷。”秦嬷嬷抖如筛糠。
甄棠看着曾经宣告死亡的人出现在眼前,思绪停滞了一瞬,随后立即警醒。
她半蹲下身,撩开夫人蓬乱的头发露出另一半脸颊,果然是秦嬷嬷,不知她经历了什么,眼眶凹陷、面容消瘦,身上的布衣破破烂烂,整个人好似从荒山野林中逃出来一般。
甄棠想起她方才口中提到的称号,压低了声音:“芙妃是谁?”
“是……是翊王殿下的母妃。”
秦嬷嬷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芙妃当年意外落入莲池后,其实她并未身亡,莲池中捞上来的是一个替死鬼。”
“因为老奴知晓这个秘密,这大半年一直被人追杀,求求您与翊王殿下开恩,只要您二位饶老奴一命,老奴愿意将所有知晓的内幕尽数告知!”
景昭辰的母妃并未身亡?!
甄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个消息太令她震惊了,极度震惊之下,她竟然一时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
远处传来崇法寺内大火烧灼的声响,甄棠回头看去,遥远的山林间依稀听到有人打斗,那些声音越来越近,她们必须马上离开此处!
“你确定你所言属实?”甄棠问道。
秦嬷嬷点头如捣蒜:“老奴躲躲藏藏大半年,实在受够了,当真不敢欺瞒,求您救救我。”
甄棠刚要站直身,秦嬷嬷似是怕她反悔,慌忙用另一只手抓住甄棠脚踝:“您……您不能不管老奴。”
顾淮清抬手劈在秦嬷嬷后颈,妇人登时晕了过去,他强撑着一口气,提刀砍断拴着小船的绳子,将已经昏迷的秦嬷嬷双手在背后反绑,拖进了船舱中。
“朝朝……还…还记得如何划船吗?”顾淮清失血太多,手臂无力抬起,他半倚着船舱,声音已近气虚。
甄棠踏上了船头,拿起木桨,撑了一下河岸,小船便顺着河水向下游驶去。
这条河流是西江的一条支流,没有暗石,水流充沛,夜晚的风似乎也在相助久别重逢的人,顺着风吹过的方向,小船在夜色下渐行渐远。
甄棠已经许久许久未曾撑船,渝州水域繁多,药庐所在的山林中便有一片广袤的湖泊莲池,那时她与淮清都还年少,仲夏时节,经常撑着竹筏在莲叶间穿行,采莲捕鱼,恣意快活。
彼时她只知晓淮清暂住在渝州的姨母家,因一次求医问药,偶然来到药庐,后来便拜了蓝爷爷为师。
她与他的少时,是很寻常的相逢,他们都未询问过对方的身世,只是在互相陪伴的时光中,悄然初开了情窦。
他教她写字,一笔一划,极其认真。
甄棠曾经问他,这种充满锋芒的字体好似不像女子所学,他笑得宛如春日和煦的阳光:“世间没有什么事物男子可学,女子不可学,总有一日,我们会去看大千世界。”
他说的不是“我带你”去,而是我们会去。
原来他早已将她规划进自己的人生。
甄棠握着笔杆的手,悄然抖了一下。
或许是少不经事,又或许是意气风发,尚不懂命运波折的人暗中互许了终身。
那时,她们都相信彼此之间的山盟海誓,可抵世事变迁。
后来外祖母和外祖父相继离世,远在渝州城区的爹娘回花溪镇操办丧事,淮清因事被姨母喊回去,阴差阳错之间,二人就此离散。
甄棠被爹娘带回了渝州城,淮清自此失去音信。
唯一留给甄棠的,便是那枚象征定情信物的玉佩。
再后来,甄棠回药庐看望蓝爷爷,从他口中得知淮清每年回药庐一次,向他打探过甄府的地址,可不知为何,却从未登门拜访过。
他寄的信,应当是被爹娘拦了下来,后来落到了景昭辰手中。
命运还真是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兜兜转转,宿命轮回,离散的人再度相逢,阴差阳错相遇的人,最后回归各自原本的道路。
夜风从水面吹向半空,甄棠看着远处逐渐缩成一团阴影的崇法寺,山中火光直冲天际,血红色的光芒映亮夜空中的圆月,风中已经听不到厮杀声了,唯有水流淙淙不停。
这条河流去往东南,经过一处浅滩后转了河道,水流逐渐平缓下来。
甄棠放下木桨走进船舱,跪坐在淮清身侧,伸手在他鼻下探了探,还好,尚有一丝气息。
她又摸了摸他的颈侧和心口,失血太多,已经开始逐渐发凉。
甄棠极其慌张,将闭着眼睛倚在船舱上的人晃醒:“不能睡不能睡,再坚持一下,待我们寻到人家,我便托人去请郎中!”
她看到被反捆双手扔在船尾的秦嬷嬷,脑海中闪过那人,又慌忙道:“或许我们还有其他法子,我一定可以救你。”
随着她的晃动,顾淮清微阖的双目睁开一条缝隙,用微弱的气声说道:“我……我右侧腰间的暗缝中…有一颗保命的丸药,我没有力气抬手……”
甄棠慌忙将他衣衫撕开,衣料已经在搏斗中碎裂,很轻易便撕到了腰部位置,她方看清淮清伤得有多重。
心口、腰腹、手臂上皆有刀痕,有些地方已经深可见骨,随着虚弱的呼吸仍有少量鲜血不停渗出。
她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双手在浸透鲜血的衣衫中翻找那道暗缝,手指粘满了他的血,粘稠温热,令她止不住的颤抖。
终于找到了那颗丸药,外面裹着一层油纸,剥开看只有红豆大小,甄棠顾不得手指上有血,将丸药塞进了淮清因失血已经惨白的唇间:“别睡别睡,我们还有好多话没有说,你曾说过,我们要一起去看看这大千世界。”
顾淮清将丸药含在舌下,药力起得很快,他恢复了一些气息,但仍抬不起手,看着甄棠泪眼朦胧的眼睛轻笑道:“没事,死不了的,你忘了,这是蓝爷爷曾经教过我们的救命丸。”
甄棠一愣,眼眶中的泪水汹涌而出:“我不通药理,你来京城为何要带着这个。”
顾淮清沉默了片刻:“朝朝,我们失散的这些年,你可曾怪我?”
“并非是我不愿去寻你,只是我身世复杂,那些年能力不足,无法与沉疴滥调的家族抗衡,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不要再说这些了,你的伤还在出血。”甄棠眼泪止不住的流淌,抓起碎裂的衣料压在他的伤口上,想要阻止鲜血渗出。
“好,先不说了,往后…往后我们还有很多时日可以慢慢讲。”
顾淮清笑着,想要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想到自己满手鲜血,抬了抬,又放下了。
小船顺着河流往下飘,药效起了,顾淮清的鲜血暂时止住,但他仍十分虚弱,脸色和双唇苍白如纸,右手掌心中的伤口血肉卷起,只有心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不知在河道上飘了多久,小船又拐了几道支流,天色微蒙之际,临近河岸不远处的山林中出现一座道观。
甄棠慌忙用木桨撑住船身靠岸,下了船,用舱中剩余的绳子将小船在岸边木桩上系好,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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