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血色婚礼(十七)
那人从绑腿里抽出柄巴掌长短的匕首,寒光照眼。利刃抵住容鹿鸣咽喉。
“我可以砍断这里”,刀刃滑向她手肘,“这里”,“还有这里……”刀刃暂停在她脚踝处,“或许,先割断你的手筋、脚筋也不错,再把你的几处动脉一一割开,看着你滚烫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把这些暗灰的地砖染红,那该有多好看!”
他愉悦地抬了下手指,身后的白衣人将手中布包丢了过来,布包中滚出一颗头颅。
“最后,把你的头切下来,同他作伴。”他丑陋的脸持续痉挛着,直到化作一个可怖的笑。
容鹿鸣闭了闭眼,眼眶温热。她认得这头颅——正是那天领她去“三厅”的小工匠。
她本不想杀戮的,所以没有在军械坊和路上动手,以防伤了不相干的人。所以在路上留下痕迹,让容小虎来寻她……
于她而言,杀人很简单。她已在炼狱之中走过几遭,这两人根本困不住她。她是要容小虎叫了宇文靖来,把此事查问清楚,彻底了结。
但他们却伤及无辜。
容鹿鸣扯动嘴角。这人以为她在害怕。由于先前的事,鲜血溅身确实会令她颤抖。可她心里涌动的不是恐惧,而是悲凉——眼见生命无端陨灭。
其实,在被以匕首威胁之时,她已悄然抽出袖中刀片,割断了束腕绳索。现在,只剩脚上的……
她一副茫然模样,无力地翕动嘴唇。
“你说什么?大声些!”
“我……”
那人俯身,越靠越近。
容鹿鸣侧过身,像是怕极了似的。右手在阴影里默然前移,刀片悄悄划开脚踝束缚。
像是颤抖着,她深吸一口气,如在哽咽。她抬眼看了面前人——盯住他耳前半寸那个关节,膝盖默默蓄力,轻而易举地,她可以碎掉他的下巴。
“咔嚓!”极清脆的一响,仿佛是碎了只琉璃碗。那人已倒在地上,哀嚎瞬间成了断续的喘息。他右侧颈动脉之上,一线红痕入骨,血若泉涌。
“别动。”
她身形一闪,刀片已压在那白衣之人的喉咙上。温热的血流了下来,是他的,或是地上他那将死同伴的?
白衣之人于呼吸间轻颤,等着接下来的判决。
“二郎!”熟悉的声音,是容小虎。还有另一道脚步声,是宇文靖。
手上刀片未动,容鹿鸣立即舒缓了表情。
见她浑身是血,容小虎心中忧急。密室中烛火昏暗,但见她目光极清亮,看向容小虎,说道:“我没事。”
一惊一缓之间,容小虎觉得脚底发软,出了一身的汗。也不顾宇文靖在一旁,他解下身上的皂色外袍,披在容鹿鸣身上。
他是极少数知道容鹿鸣“怕血”的人。
一衣偎身,容鹿鸣心中因血、因悲叹激起的杀戮平息下来。
“王爷。”
宇文靖宛如梦中惊醒。是恶梦。
站到这密室门口,望向容鹿鸣的那一眼,他以为自己窥见了阿鼻地狱。
浓重的血腥压得他喘不过气。烛影曳动之下,容鹿鸣满身是血,而在她脚下,鲜血汇集。她如同是站在血的湖泊之中,面容沉寂若释刀的修罗。
她望过来的那一眼,宇文靖仿佛听到疾风划过,翻卷、驰荡,要卷起地狱的业火……
然而,她又淡淡地笑了。业火未起,她擦去脸上的血。她是一支红莲。
“王爷。”他这才听到她的声音。
地上都是血。
她就这样走过来,一步一涟漪,若自血而生的莲花。她握着刀片的右手极稳,胁迫着一个陌生人。
她身上没有杀气,只是沉寂。
“郭副掌事,你没有什么话要对王爷说吗?”
白衣之人顾不得刀剑抵喉,挣扎起来。未挣几下便一声痛哼。
容鹿鸣看似轻巧地扭住了他右手,“再动一下,你的右手就费了。”
“你是如何看出我身份的?”他放弃了挣扎,低低问。
“走路的姿势。不论易容之术有多么高明,一个人惯常走路的姿势都极难改变。初次见面我就发觉,你虽看上去是个胖子,可走动之时,膝关节与脚踝却过于灵活,与筋骨运转的常例不符。”
那人没有说话,他想起容鹿鸣每次见到他都低垂着头,他以为是恭敬,没料到,早看出了他的破绽。
“郭副掌事,我姑且这么称呼你,先前那位郭副掌事呢?”见宇文靖沉默着,容鹿鸣接着问道。
没有回答。容鹿鸣笑了一笑,“人,交给王爷了。恐怕得使些手段,小人不适宜……”
宇文靖令蓝英把人捆好,塞住嘴,免得闹出什么动静惊扰了邻里。
容鹿鸣放下手中刀片。
宇文靖本以为她手中捏的是什么独门武器,未曾想,就是“鲊房”内切菜蔬的简易刀片,锐利轻巧,只在捏握处包了层皮革。
容小虎递来一条帕子,容鹿鸣很自然地接过来,擦去手上、臂上溅到的血。
他们不像是兄弟。在她收放自如的戾气面前,谎言难以躲闪,他们分明是主仆二人。
无人说话,地上躺着的人已没有了声息。
容鹿鸣掩住了口鼻,往外走。所有解释都多余了,关于她为何身手了得。若宇文靖早到半个时辰,她本来预备一直装作弱小可怜……现在还有机会,装个昏厥吗?她望向宇文靖,此刻,他也正望着她。
脑中一道模糊的记忆蓦地复苏,当容鹿鸣走过他面前,苍白的侧脸上,血痕未拭尽,忽然转头望他。
许多许多年前,宇文靖曾随父王一道去晋阳。
使者在城门外迎接他们。互相见过礼。有一队人马自远及近,策马而来,纪律整肃。士兵们皆着软甲,目不斜视,骑术了得。
为首的二人见了他们,勒马止步,下马,遥遥行礼。使者连忙回礼,他们也如是。
使者对他们说:“烦请王爷与世子与卑职一道入城。那边的容将军也须尽快入宫复命,特意停在那里,请咱们先行。”
“是容雅歌将军吗?”宇文靖问道。
“回禀世子,正是。”
“他身旁那位是?”宇文靖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几乎担心他难承战甲。那雪色般白皙的侧脸上,有一抹新鲜的血痕——归来的路上,他们一定经历厮杀。
使者在他身后说了什么,隔着一段距离,他并未听清,只顾看着父王朝他挥手,叫他快些跟上。
同样的情境,在此刻——容鹿鸣侧脸上印着尚未擦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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