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三十九. 承诺
再不斩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看向白,看到了少年眼中尚未褪去的震惊和后怕,也看到了他胸腹间那道虽然恐怖、却避开了心脏和脊椎等要害的斜长伤口。再联想到白最后挡在自己身前、被击飞时的轨迹和自己被卡多雇佣的忍者用刀刺中时那奇妙的偏移……
一切都对上了!
这个神秘的少女,竟然在那种混乱的、连他自己都无暇他顾的战斗中,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出手干预,救了白,也救了自己!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攫住了再不斩的心脏。
震惊、后怕、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深沉的庆幸。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质问对方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帮助他们这两个“叛忍”?
但看着白苍白脸上那尚未消散的、对汐的感激和依赖,看着汐那双清澈坦然的紫银色眼睛,他发现自己竟一时失语。所有的质疑和敌意,在这个铁一般的事实面前,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他最终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沉闷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再次陷入了沉默,目光复杂地在汐和白之间来回扫视。
汐似乎并不在意再不斩的反应,她重新低下头,将全部心神再次投入到对白的治疗中。
淡绿色的查克拉光芒持续而稳定地输出着,如同生命之泉,滋养着那些受损的组织。随着那顽固的冰寒侵蚀被一点点清除,真正的修复开始了。白能清晰地感觉到,伤口深处那些断裂的肌肉纤维、受损的血管,正在被一种温暖而充满生机的力量温柔地连接、抚平。那深入骨髓的剧痛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新生的麻痒和暖意。
这不仅仅是身体的治愈。白怔怔地看着汐近在咫尺的脸庞。月光下,她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沿着她光洁的皮肤缓缓滑落,雾蓝色的发丝有几缕被汗水濡湿,贴在颊边,显出一种柔弱却无比坚韧的美感。她专注的神情,她指尖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温暖力量,她之前那无声的救命之恩……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像无数轻柔的丝线,悄然缠绕上白的心房。
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悸动,在他胸腔里悄然滋生、蔓延。不同于对再不斩先生那种如同仰望神明、甘愿奉献一切的忠诚与守护,这是一种更轻柔、更微妙、更带着温度的吸引,像是冰冷的雪原上,第一次感受到了春日暖阳的触碰。他感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烫,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不敢再长久地凝视她。
就在这时,汐的治疗似乎到达了一个阶段性的节点。她指尖的绿光缓缓收敛,轻轻呼出一口气,带着明显的疲惫。白胸腹间那恐怖的贯穿伤虽然依旧狰狞,但可怕的出血已经完全止住,翻卷的皮肉边缘开始显露出新生的粉嫩色泽,那致命的、不断侵蚀的冰寒气息也彻底消失了。虽然距离痊愈还很遥远,但致命的危机已经解除。
汐转向再不斩,目光沉静。
“您的伤更重,失血过多,我只能暂时稳定住最致命的出血点,清除掉一部分深层的感染。要完全修复,需要时间和更安静的环境。”她如实相告,声音带着消耗过度的微哑。
再不斩沉默着,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汐,里面的暴戾和杀意已经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审视和一种深沉的、被现实逼迫的无力感。良久,他才从染血的齿缝间挤出沙哑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他停顿了一下,眼神更加锐利,如同要剖开汐的灵魂,“别告诉我是心血来潮!”
这个问题,也是白此刻心中最大的疑问。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同样将探寻的目光投向汐:她为何要冒着风险,救下他们这两个被木叶忍者“击杀”的叛忍?
汐面对再不斩那极具压迫感的逼视,神色没有丝毫动摇。她缓缓站起身,动作依旧带着些微的虚浮,但脊背挺得笔直。月光洒在她身上,黑色忍者服的肃杀与她眉宇间的沉静形成一种奇异的矛盾统一体。
“因为你们的价值,桃地再不斩先生,还有白君。”她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在寂静的林中回荡,“因为你们所经历过的黑暗,所追寻的目标,与我们晓组织新的道路,有着某种……奇特的共鸣。”
“晓组织?新的道路?”再不斩的眉头死死拧紧,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怀疑和警惕。
面对再不斩的质疑,汐只是平静地点点头,那双紫银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是的,晓组织是一个由实力强劲的叛忍组成的组织,有着改变忍界、让世界得到和平的共同梦想。”
月光穿过稀疏的枝叶,斑驳地洒在汐的身上。她微微抬起下巴,那双紫银色的眼眸在暗影中亮得惊人,仿佛蕴藏着穿透迷雾的星光。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再不斩脸上那道代表着雾隐残酷过往的绷带,又看向白眼中尚未散去的迷茫和脆弱,继续道:
“晓组织新的目标,是打破现有的、由大国垄断和滥用力量的忍界秩序。”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使命感,“我们聚集强者,是为了将这份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牢牢掌控在手中,成为撬动变革的支点!”
“变革?”再不斩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却再次被剧痛和虚弱压回地面,只能急促地喘息着,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什么变革?!”他仿佛嗅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
“终结大国依靠压倒性武力肆意欺凌小国、牺牲弱者来维持自身霸权的旧时代!”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如同出鞘的利刃。
“就像您的故乡,雾隐村!‘血雾之里’的悲剧根源是什么?是雾隐为了在残酷的大国博弈中保持所谓的‘威慑力’和‘竞争力’,不惜采用最极端、最泯灭人性的方式筛选忍者,将整个村子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这种以无数个体生命为燃料、滋养大国野心的模式,难道不是整个忍界病态秩序的缩影吗?”
她的每一个质问,都像重锤砸在再不斩的心坎上。那些被他深埋在心底、支撑着他一路走来的黑暗记忆和刻骨仇恨,被汐如此精准而犀利地剖析出来。他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伤痛,而是因为灵魂深处的共鸣被彻底点燃。他仿佛看到雾隐村毕业考试时那弥漫的血雾,看到同伴们绝望的眼神,看到自己挥刀时内心的撕裂……这一切的根源,眼前的少女说得一针见血——他毕生想要毁灭的,不正是这种将人命视为草芥、以恐惧和压迫为基石的扭曲制度吗?!
“晓组织新的道路,”汐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更加震撼人心的力量,“就是要打破这种由五大国主导、以尾兽和忍村为暴力机器的旧秩序!我们要建立一种全新的平衡机制——一种足以震慑任何大国不敢轻启战端、不敢再肆无忌惮牺牲小国利益的绝对力量!让雾隐的悲剧,让无数像白这样流离失所、被迫成为工具的‘工具’的悲剧,不再重演!”
她猛地看向再不斩,紫银色的眼眸仿佛燃烧着幽静的火焰,直直刺入他的灵魂深处:
“桃地再不斩先生!您毕生所求,不正是要彻底终结‘血雾之里’的根源吗?您所痛恨的,不正是那个将人命视为消耗品、以恐惧和压迫维系的扭曲制度吗?”
她的声音轻柔,却如同洪钟大吕,在再不斩的灵魂深处轰鸣:
“加入我们!用您手中的刀,用您对黑暗的深刻理解,用您那份不惜化身修罗也要斩断锁链的决绝!加入晓!和我们一起,去斩断这忍界病态循环的锁链!去建立一个不再需要‘鬼人’、不再需要‘工具’的新世界!这才是通往真正和平的道路——一条充满荆棘、需要流血、但终点不再是虚无幻梦的现实之路!一条与您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完全一致的道路!”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这片血腥的林地。
只有夜风吹过树梢的呜咽,以及再不斩和白两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汐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滔天的巨浪,猛烈地冲击着桃地再不斩那早已被仇恨和偏执冰封数十年的心防。
斩断锁链……建立新世界……终结大国肆意妄为的旧秩序……让“血雾之里”的根源彻底消失……
这些词语,每一个都精准地击打在他灵魂最痛楚、也是最渴望的地方。他一生都在挥刀,斩向雾隐的黑暗,斩向阻挡他的一切,却始终感觉像是在迷雾中劈砍,找不到真正的源头,看不到丝毫光亮。而现在,眼前这个年轻的少女,用她清晰而锐利的话语,如同闪电般劈开了那片厚重的迷雾,将一个他从未敢如此清晰设想过的目标——一个超越了对雾隐单一复仇、直指整个忍界病态核心的宏大目标,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
他胸腔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背那尚未愈合的巨大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这痛苦此刻似乎变得微不足道。他那双总是充满暴戾和冷酷的眼中,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光芒:震惊、怀疑、茫然、挣扎……以及一种被点燃的、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灼热。
是啊……他痛恨的,何止是雾隐?他痛恨的是孕育了“血雾之里”的那种制度,那种大国为了自身利益可以随意将小国、将个体碾碎的模式!他想要摧毁的,是这一切的根源!而少女口中的晓组织,竟然在试图做同样的事情?
“你……”再不斩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不确定和前所未有的动摇,“你们……真的能做到?对抗整个忍界的秩序?”他的质疑里,没有了之前的嘲讽,反而带上了一种近乎于……探寻和确认的意味。
“任何改变,都需要先驱者,需要敢于直面黑暗并挥刀的觉悟者。”汐的声音沉稳有力,没有丝毫犹豫,“力量的积累需要时间,道路的开拓必然布满荆棘。但方向已经确立,我们正在行动。晓需要像您这样,真正经历过黑暗、理解黑暗,并拥有斩断黑暗之觉悟的人!需要像白君这样,在绝望中依旧能保持纯净之心、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她的目光转向白,带着肯定和期许。
白的身体微微一震。当汐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带着那份沉甸甸的期许时,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在胸腔里炸开。那悸动是如此强烈,几乎盖过了伤口残留的疼痛。
加入晓?一个不曾听说过的组织?这个念头在几分钟前还是如此的荒谬和遥远。但现在……当汐用那双仿佛能映照出灵魂的紫银色眼眸注视着他,当她说出“纯净之心”、“强大力量”这样的评价时,白感到一种奇异的暖流涌遍全身。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斩断制造悲剧的锁链?为了一个不再需要像他这样“工具”的世界?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再不斩。这是他存在的意义,是他灵魂的锚点。
再不斩也正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再不斩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命令,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被巨大冲击后的复杂询问。他读懂了白的眼神——那是无论他去向何方,都会誓死追随的决然。
这份无声的交流,胜过千言万语。
再不斩猛地闭上了眼睛,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关乎灵魂归宿的激烈搏斗。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里面翻腾的复杂情绪沉淀了下来,化作了一种近乎于……疲惫的释然,以及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断。
他不再看白,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站在月光下的汐。少女的身影有些单薄,但她的眼神却如同磐石般坚定。
“……哼。”再不斩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闷哼,带着一丝自嘲,也带着尘埃落定的决绝。他挣扎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朝着汐的方向,伸出了他那沾满血污和泥泞的、骨节粗大的右手。
那只手,曾沾染无数鲜血,曾挥舞斩首大刀掀起腥风血雨。此刻,它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微微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伸向那个代表着未知与可能的未来。
“那就……让我亲眼看看……”他的声音嘶哑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中挤压出来,“看看你们晓组织这条……所谓的新路……到底能走多远!”
汐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代表着接纳与契约的染血大手,紫银色的眼眸中瞬间亮起了惊人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划破漫长寒夜的第一缕晨曦,充满了希望和一种沉重的、被托付的使命感。她的唇角,第一次清晰地向上弯起,绽放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如同薄雾初散、冰莲初绽般的清浅笑容。
她没有丝毫犹豫,也伸出了自己的手。那是一只属于医疗忍者的手,白皙、纤细,却蕴含着治愈生命的力量。她没有去握再不斩那布满伤痕的手掌,而是坚定地、轻轻地,握住了他那粗壮的手腕。一个代表着平等、接纳与承诺的姿态。
她的声音清晰而郑重,如同许下誓言。“欢迎加入晓,桃地再不斩先生——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
她闭了闭眼,缓缓道出那个三年未曾说出口的名字:“——我是雨音,今后请多指教了。”
就在汐的手即将完全握住再不斩手腕的瞬间,另一只冰凉、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
是白。
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强撑着坐了起来,脸色依旧苍白如雪,额角布满细密的冷汗,胸口的伤口在动作下隐隐作痛。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着两簇幽静的火焰。那火焰中,有对再不斩先生一如既往的忠诚追随,但此刻,更增添了一种全新的、被点燃的信念之火,以及一种……只投向眼前这个雾蓝色长发少女的、毫不掩饰的炽热悸动。
他感受到了汐手腕处传来的、属于生者的温暖脉搏,那温度仿佛带着微小的电流,顺着他的指尖一路蔓延,直抵心口最柔软的地方,激起一阵陌生而强烈的战栗。
“我……我也……”白的声音很轻,带着伤后的虚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却异常清晰,“再不斩先生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的目光越过两人交叠的手,直直地望进汐那双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紫银色眼眸深处,鼓起全部的勇气,补充道,“而且……我……想和雨音小姐……一起……见证您所说的……那个世界。”
最后几个字,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少年人最真挚的承诺和最隐秘的心动。
汐的手微微一顿。她清晰地感受到了白覆在她手背上那只手的冰凉和细微的颤抖,也看到了少年眼中那份纯净却炽热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光芒。那光芒里有追随,有感激,还有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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