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再次闻名

雪虽未停，风也未歇，可这日的小院，却暖意融融，热气腾腾。

再过些日子极寒就要来了，出城寻食已不现实，储粮虽暂时无忧，但再囤一点粮、药和煤炭，也多一分底气。

火炕一事告一段落，如今人手充足，是时候将豆子换来的另一条生路也铺开了。

林青禾在小院靠南边空地处规划了一块位置，带人搭起一座简易草棚，上面盖茅草、油布，四周也用油布封风，中间留出烟囱口，搭了两个大灶，正对院门的空地处放了块从城西收来的旧石磨。灶口干柴添得足，炉火烧得旺，石磨边也支起大锅，热水正沸。

林青禾身上围着油布围裙，带着几个青壮——林青山、周晓萍、赵芦花他们，一起现磨黄豆、滤渣、煮浆、点卤，一套流程行云流水。几个动作反复做过几遍后，她便一边演示一边讲解，让更多人分批跟上来：

“豆子提前泡一夜，不然难磨；浆煮要滚透，小心别糊锅底……点卤别急，一勺一勺加，搅时手稳……看到豆花凝出来了吗？这时候就得停手，再动就散了。”

众人听得认真，不时点头应是。

为了应对冬天，他们做了几样简易豆制品：

——豆腐脑用来热食兑汤，老人小孩最合适；

——压干的嫩豆腐块，两边晾着，准备明日与城中人换粮；

——豆渣拌上野菜干和杂粮，放在灶边炕上烤做“豆渣饼”，不浪费一点。

孩童们待不住，几个机灵的小娃围着草棚外蹲着，看着黄豆浆倒进大锅中翻滚时，咧嘴笑着直说香，窗缝里还时不时探出小脑袋，问：“林姐姐，今天也能吃上豆腐不？”

屋里老人们听见动静，也笑呵呵地接话：“只要你们乖，肯定有得吃。”

这一日，从天擦亮开始，满院飘着豆香。

雪再冷，风再疾，院子却被这柴火与豆浆的香味烘得热气腾腾。

*

林青禾换上最耐寒的厚衣，带上林青山、吴春花、魏长福几人，将做好的嫩豆腐装进干净木桶，裹上布巾，放上板车。众人踏雪而出，推着板车出了院门。

“我们去送吃食。”林青禾交代道，“这些人家之前都帮过我们，这一趟是还情。”

板车咯吱咯吱碾在雪地上，热腾腾的豆香沿街飘散。

第一站便是王旺家。

王家小院被雪盖了一层，门口堆着几捆柴。林青山上前敲门，不多时王旺便披着棉衣笑着迎了出来。

“哟，这不是林姑娘你们！今日这天还出门？”

林青禾笑道：“送些豆腐给你尝尝，昨儿新做出来的，想着你帮我们多，我们也没别的好送的。”

王旺闻言连连摆手：“哪敢当哪敢当……不过这豆腐，可是豆子做的？”他眼睛已经盯上了布巾下冒热气的木桶。

“正是呢，从前听游医说过配方，如今我们有豆子又有空闲，便想做一些吃吃。”林青禾亲手递过，“这些您和家里人一并尝尝。”

“好好好！这情我记下了！”

接着一行人又去了李漱兰家。李家宅子宽敞，仆从一见林青禾等人上门，立刻将人迎入内院。

“你们怎么亲自来了？”李漱兰迎出，见她们提着东西，要请她们入屋，“快炕上坐，外面可冷着呢。”

林青禾摆手：“屋里太暖，我们身上有雪，就不进了。豆腐是新鲜出来的，趁热吃才香。你们一直照应我们，这点心意请收下。”

李漱兰推脱几下，到底还是收下了林青禾的心意。

果然，李家当日午饭便上了嫩豆腐热菜，连一向挑食的李家小儿也连夹三块，连连称奇。

“豆子还能做出这种吃食？可真是神了。”

之后林青禾一行又接连走了两户——一家曾在初到花溪时借出锅灶、一家则帮她们换置过院中所需。

每到一处，她都亲自将豆腐送到门前，笑言只是“小小心意”，对方却都郑重其事接下，心里欢喜自不必提。

豆腐入口绵软，豆香浓郁，竟带着一点新鲜的甘甜，吃过的人皆惊喜非常。

寒冬腊月，本是新鲜食物最难得的时节，而热腾腾的豆腐却像是一口春天，温暖了舌尖，也温暖了心。

“你说这东西真是豆子做的？”

“怎么从没吃过？”

“这得多巧的心思才做得出这样细细嫩嫩的吃食啊？”

花溪城的几个街巷里，豆腐的味道，开始被人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