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开学摆摊中

一屉包子蒸熟，正好下一屉跟上。

忙到快六点半的时候，最后两屉包子也上了锅。安建设起床洗漱完，开始帮着清点带去钢铁厂的包子。

几筐几篮子的包子装上三轮车，安建设一人骑着车往钢铁厂去，张慧玲和安明曦朝着学校街走。

学校的作息时间是八点上课，五点下课。钢铁厂是八点半上工，六点下工。

他们住的小区离学校还算近，母女两个到学校的时候刚好七点。这时候街上还没多少人，也没有钢铁厂那边早早就等着的老顾客，仿佛是回到了一切最开始的时候。

把摊子支好，六个筐子摆到桌上，大喇叭放起来。安明曦帮一会忙就得去上课，再加上煎饼果子和手抓饼光张慧玲一个忙不过来，又因为炸薄脆和油条也比较费时间，所以饼类的只好下午和卤味摊一起出摊。

不过光是包子也足够了。

七点二十出头的时候，比较勤快的学生早早起床，先来到了学校附近。

林秋芊就是早起的一位高三生。

走在街上，她的情绪比较低迷。

开学第一天第一早，家里就爆发了争吵。

林秋芊的爸妈哥哥都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

父亲当兵上过战场，退伍后也在重要部门工作，工作上严肃、在家里更严肃，对两个孩子的生活习惯都进行军事化管理。母亲重点大学毕业，在部门当秘书，平日里不苟言笑。

自哥哥在恢复高考第一年就考上清大后，家里父母的压迫感更强了，精力也更足了。就她一个孩子在眼皮子底下，必须得严管、狠管，不能丢林家的脸。

整个暑假，她都待在家里被哥哥盯着学习做题，作息和上学时没有一点差别，每天疲惫不堪。

昨晚因默写单词错了两个，今早父母六点半就把她叫起来，让她先背一个小时单词，再去学校上课。

林秋芊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但由于没睡好太困，大早晨起来也没什么力气，背书的声音就小了点，当过兵的林父勃然大怒。

“你看看你的样子，像是十八岁的年轻人吗？社会上青少年要都跟你一样的德行，社会迟早得完蛋。”

林秋芊委屈极了，忍住泪意反驳。

“你就知道拿军队的那一套来要求我，这是在家里，不是在部队，我也不是你手底下的兵。”

林父气急，“林秋芊，爸妈是怎么教育你的，你就用这样的语气跟我们说话吗。”

林母闻讯过来，对女儿也没有丝毫安慰，“大早晨又吵什么，林秋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们把最好的资源都给你了，让你早起背个单词都不愿意？”

林秋芊无法理解母亲的逼迫，“我只想和普通学生一样，我也想休息。”

林母反问她，“暑假不是让你休息了吗？都没给你安排早读和晚训。”

林秋芊觉得可笑，声音也一下子哽住。

她和他们完全无法沟通。

于是她早饭都没吃，拎起书包就跑出小区。

一路神游着来到学校附近，她脚步越来越慢，心情也越来越烦躁。

她从小受到父亲的极端教育，每一分时间都不能浪费，去学校的路上、回家的都得跑步前行。既能锻炼身体，也能省出更多时间去学习。

今天的林秋芊不想这么逼自己了。

拐个弯刚走进学校那条街，就听见远处隐隐传来的喇叭声，听着是卖早餐的。

她听说过现在街上出现了很多摆摊的，之前还有人在学校前面卖汽水。同学们吹的天花乱坠她也从没买过，因为父母不让，觉得路边卖的东西脏。

不知不觉中慢慢走近，摊位前传来的香味让她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她手无意识按着肚子，下意识深吸一口气。

好香的包子味，是因为早晨没吃饭吗，这味道的存在感也太强了。

她看见摆摊两个人的样子，一个是年纪大点的女人，一个是穿着校服的学生，看起来是一对很亲近的母女。

现在街上没几个人，当然也就没人去买她们的早餐。母女两个坐在三轮车上有说有笑吃着包子。

母亲把一半包子掰开递给女儿，女儿咬了一口，馅料掉出差点弄脏衣服，母亲赶紧伸手去接，女儿笑着拿出纸来给母亲擦手……

林秋芊看着，不自觉眼眶就红了，没忍住哭出声。

贪婪的看着眼前不曾拥有的，所视都变得模糊，只隐约看见个人影朝她走过来。

关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失神。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纸递过来，林秋芊才发现自己鼻涕眼泪流了一脸，狼狈不堪。

她慌乱接过纸擦拭着道歉，声音依旧是哽咽着，“呃，谢谢，我，我没事。”

肚子此时不争气的响起来，林秋芊更尴尬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眼前姑娘拍拍她的肩膀说：“你等等。”

然后她转身跑去摊前装了个包子回来，“给你。”

林秋芊不好意思一直摆着手，“不用不用，不是，我不是因为没饭吃才哭。”

“我知道，没事，一个包子而已，就当是交个朋友了。我叫安明曦，复读一班的，你呢？”

“我叫林秋芊，高三一班。”

她接过了包子，从口袋摸了半天也没找到钱，估计是洗衣服的时候妈妈帮忙收起来了。

骑虎难下，她有些羞涩的接受了对面人的好意，拿着包子一口咬下去。

安明曦问，“我没注意拿的什么馅，你尝尝合你口味吗。”

“是香菇肉馅的，好吃。”林秋芊下意识虚掩着嘴，瞳孔放大，露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太鲜美了，脆弹的香菇和大颗粒肉馅混杂着，彼此味道被充分吸收，没有丝毫腻味。馅料调配的刚好，没有多余的调味喧宾夺主，香菇本身的鲜甜和肉本身的嚼劲就足够支撑起整个口感。

就连最普通的包子皮都那么软、那么香，和过往吃到的任何一个口感都不一样。

“你们的包子摊一定会受欢迎的，吃到的人一定还想吃，就像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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