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大婚
令仪不愿学,尤其不想由他来教,可又躲不过,只得慢腾腾挪过去。
秦烈站在她身后,握住她执笔的手,俯身教她作画。
一开始他教的颇为认真,令仪也渐渐沉浸进去,碧草过来送茶水时,两人连头也不曾抬。
到碧草忖度着该再送一杯时,走过窗边并未听到适才教学之声,只有濡湿暧昧唇齿交接的水声,她偷偷往里望,只见将军坐在圈椅上,将公主扣在怀中,一手掐着她后颈,一手按在她腰后,亲得难舍难分。
碧草将茶水端回去,静立在屋檐下,过了好一会儿,听到里面传来吩咐,“告诉小山,送些书来。”
夜里,万籁寂静,秦小山送了一箱书来,令仪略略翻了翻。
有些是新的,大多数都有翻阅的痕迹,更有几本几乎被翻烂,上面还有秦烈留下的心得旁注。
令仪拿起那几本看,颇感诧异。
原以为是兵书,不想竟是史册。
她心中百味杂陈,叹道:“将军若走科举,或许真是状元之才。”
秦烈不屑:“那些八股文章,不过酸腐之言,愚民所用,与经世治国并无益处。”
令仪沉默,她想起昔日在东宫,太子常与大儒坐而论道,对那些状元探花也颇为礼遇,可到了秦烈口中,这些却并无多少用处,以前种种机关算尽费尽心思仿佛笑话。
令仪不愿这般想,把心思放到眼前,秦烈让人送来这么多书,显然是要长住的打算,根本由不得她拒绝。
秦烈住了十几日,方才离开。
离开前一夜,他嘱咐:“我走后,换张结实的床。”
民间的桌椅尚可一用,木床却实在差劲,——他自己用木条加固了三次,每次只撑两三日。
现在又开始晃,一晃便吱呀吱呀响,一响她便喊停,怎么哄都不行。
令仪恼他刚才不顾被邻居发现的危险,执意做到底,更恼他现下这么恬不知耻。
——好好地换床做什么?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没好气道:“你要做什么,何需经过我同意?”
刚才动静是大了些,秦烈纵容她这会儿的小脾气,取笑道:“都当娘的人了,怎地脸皮还这么薄,不是让你咬着我的手,没发出声音来?隔壁周嫂他们俩动静难道不比咱们大?”
他后来都将她抱到桌上了,手掌也被她咬出一圈深深齿痕,竟还不满意。
令仪闷声道:“周嫂她们是正经夫妻,我们又算什么?”
秦烈盯着她道:“怎么?我不过在这住了几日,你又生出念头来,要与我做正经夫妻?”
令仪咬了咬唇:“不敢,我、我只想再见见焕儿.......”
这几日她总明里暗里提焕儿,无非恃宠生娇,竟想左右他的决定。
秦烈那时愿意纵着她,这会儿自己要走,未免她生事,势必要敲打一番。
“你可知我此次回冀州所为何事?”他问。
令仪摇头。
秦烈道:“坊间传言不假,此次回冀州,我便要娶忽尔岩的女儿为妻。”
令仪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到底是适才刚与自己云雨过的女人,秦烈心中略有不忍,仍狠下心道:“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痴心妄想。”
令仪定定看着他片刻,眼中似有泪光闪过,最后只柔声道:“我父兄罪不可赦,自己亦不得将军喜欢。只希望将军日后娇妻在侧,再添麟儿时,莫要忘了焕儿孤苦无依,对他多几分垂怜。”
她如此柔顺听话,秦烈应当放松,可胸口却凝滞堵塞,连个笑也挂不出来。
他压下心中不适,沉声道:“他是我的骨肉,我自然放在心上,何须你多言?”
令仪柔柔道了声谢,此后两人再无话说。
秦烈一夜未睡安稳,天未亮便要启程,令仪伺候他穿衣带甲。
秦烈站在那里,垂眸只见她面无表情地忙活,一眼不曾看自己,忽然道:“我这身盔甲乃慧娘亲自缝制,一针一线不曾假手他人。”
令仪闻言,动作未停,只微微一笑:“将军与夫人伉俪情深,真乃世间佳话。”
秦烈倏地大怒,一把钳住她下巴,逼得她抬起头来。
令仪被迫看着他,目光澄澈沉静,倒映出他恼羞成怒的一张脸。
他心下悚然一惊,松开手,拂袖而去。
行至冀州,家中已经布置停当,王府内外一片喜红之色。
婚期在五日后,明日便要出关迎娶新娘。
秦洪颇有些幸灾乐祸,“三哥,你怎么比上一次成亲脸色还要难看?要我说也是,中原皇帝要把公主嫁你,草原单于也要把公主嫁你,怎么咱们秦家就剩你一个人?怎么偏偏可着你一个薅?”
秦烈道:“不如我退位让贤,这新郎官儿交由你来做?”
秦洪啧啧两声,颇为遗憾:“奈何忽尔岩看不上我,要不然,做一做这新郎又如何?”
第二日,秦煦秦烈秦洪三人带着队伍出发,来到关外约定之地。
距离边关不远处,因匈奴与汉人在此通商交易近年来发展起来的小镇。
说是小镇,其实并无多少房屋,夜里行商的人走了,这里只剩几十顶帐篷。
因着公主大婚,这里又多了几顶白色帐篷,燃起熊熊篝火,迎亲与送亲的人在篝火旁饮酒烤肉。
冀州来了兄弟三人,匈奴这边忽尔岩带着四个成年儿子尽数出席。
草原女子婚嫁不用盖头遮面,也不必坐着花轿,而是盛装打扮骑马过来。此时,草原上的小公主,在篝火旁载歌载舞,她浓眉星目,英气热烈,眼睛如草原上的星辰,是不同于汉族姑娘,全然明艳张扬的美。
她跳着舞,毫不避讳地不时看过来。
秦烈端着酒杯,朝她遥遥一敬,公主笑得越发开怀,一路转着圈跳过来,结尾时旋身半跪下在秦烈面前,冲他眨了眨眼,之后才在众人哄笑声中起身,站在忽尔岩身后。
忽尔岩为他们互作介绍:“这就是我女儿额而齐,草原上最美丽的明珠!这就是秦烈,中原最骁勇的英雄!”
“你们中原的女人是娇弱的羊羔,我们草原的女人却是健壮的骏马。就像只有最骁勇的战士才能驯服最烈的骏马,也只有最盖世的英雄才能摘取最美的明珠!”
外面男人还要喝酒,额而齐喝了几杯回到帐中,眼睛明亮,双颊发红。
本来知道要嫁给中原男人,她满心不愿,只想骑上自己的马私奔。
可是今天见到了那位让草原人闻风丧胆的将军,那样年轻而英俊,虽然一句话也未同她说,她的心却软成了一团。
再听侍女在一旁讲述着他的事迹,她带着醉意睡去时嘴角还带着笑。
可不到第二天天亮,她的满心欢喜便化作了刻骨仇恨。
——她的哥哥们头颅滚落地上,她的父亲被人五花大绑,四周散落着族人的尸体。
忽尔岩满身血污,形容狼狈。
额而齐扑过去:“阿达!阿达!”
忽尔岩看着额而齐,满眼慈爱与愧疚,“是阿达对不起你,原本是想为你找个英雄,好好送你出嫁。可知道秦烈亲自过来迎娶,又动了偷袭的心。”
他转而看向秦烈,“你究竟是因为知道我要偷袭你们,才先下手为强,还是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
秦烈淡道:“这三年,我任由你扩张地盘,剪除异己,在草原一家独大,便是为了最后将你们一网打尽。往后至少五年,草原上再无可一呼百应之人,便会陷入分裂争夺,岂不比娶你一个女儿来的安心?”
“好!好!好!”忽尔岩凄厉大笑起来,牵动了胸前伤口,猛地咳了几声,吐出一口血。
他看向一旁的秦煦,“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当初真心嫁女儿,却不嫁给你这个世子,反而选了你的兄弟?”
秦洪想也不想变答:“废话,当然是因为我二嫂还在!”
忽尔岩又笑得咳了几口血,“秦家居然还有这么蠢笨的人........我看的不是现在,而是以后。——天空上的雄鹰,和树上的麻雀,我还是分得清的。”
秦煦冷哼:“死到临头,还妄想挑拨离间!”
他一刀插进他胸口,旋转刀柄后抽出。
额而齐健硕的身躯倒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额而齐扑在他身上,悲痛大哭。
对于毫无威胁之人,秦烈向来懒得费功夫。
他转身欲走,额而齐却抽出腰间佩戴的匕首刺了过来。
便是偷袭,她也选错了对手,连秦烈的衣角也占不到便被一招打趴在地上。
秦烈居高临下看着她:“我不杀你,骑上你的马,走的越远越好。”
额而齐愣愣趴在地上,眼泪落在尘土里。
秦烈等人无人理会她,离开之际,只听一声闷哼,回头只见适才被秦烈打落在地上的匕首把柄,再度握回额而齐的手里,而刀刃刺入她的胸膛,她倒在地上挣扎着靠在忽尔岩的身边,像是幼鸟找到了自己的巢穴,安然闭上双眼。
三月二十日,继蜀州与黔州州牧后,定北王秦石岩在冀州称帝,立国号为“宪”,赐封定北王妃甄氏为皇后,秦煦为太子,秦烈为端王,秦洪为靖王,秦慎为端王,其余直系秦氏子弟则被封为两字郡王。
只有一个例外,定北王近年最宠爱的一个侧妃,所生下的五岁稚童被封为肃王。
而这个侧妃也被封为贵妃,仅次于皇后。
皇上在提拔一众官员时,还给了她哥哥一个侯爵。
闻听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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