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柜台边，猫娘慵懒倚靠的姿态早已消失。她站直了身体，那双妩媚的猫眼此刻眯成了一条缝，锐利的光芒在其中闪烁，小巧精致的鼻翼快速地翕动着，薄唇微微张开，舌尖下意识地舔过唇角，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有意思。”她低喃出声。
季卿卿做起收尾工作，操起大勺，从翻滚沸腾的酱汁中，一勺接一勺地将油光红亮的小龙虾捞出，堆叠在托盘上。
红艳的虾壳上沾满了浓郁粘稠的酱汁，散发出热气和香气。
最后，她抓过一把那绿色的碎叶撒在最上面，翠绿的点缀让整盘虾更加诱人。
“端出去。”季卿卿说。
得令后，两个纸人抬起那堆装满小龙虾的托盘通往大厅。
布帘掀开的瞬间，前厅压抑的寂静被彻底打破。
“这是什么？”
“好香！好香啊！”
“新菜？”
“快，给我来一份！”
喧哗声瞬间达到顶点，甚至超过了之前的喧嚣。食客们骚动起来，纷纷离开座位，朝着托盘涌来，场面一度混乱。
“排队，都给老娘排队！”猫娘娇叱一声，声音不大。
说完后，她快步走到托盘前，伸出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毫不犹豫地捏起一只酱汁最饱满的小龙虾。
她无视虾壳的滚烫，动作优雅地掰开虾头，露出里面雪白饱满的虾肉，然后轻轻一吸，浓郁的味道瞬间充盈口腔。
“好吃。”猫娘将虾壳丢在托盘上，转身看向季卿卿，询问她：“这虾，叫什么名堂？”
季卿卿回答：“百鬼十三香小龙虾。”
“好一个百鬼十三香。”
猫娘红唇勾起，环视着周围那些眼巴巴盯着小龙虾，口水都快流出来的食客们，提高了声音：“今日新菜，百鬼十三香小龙虾，每人限量十只，每份二十魂晶，先到先得！”
说完，猫娘却不再理会，她对着纸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它们开始售卖。然后，跟旁边的季卿卿搭话：“你以后来我这里工作吧，这里是五枚魂币，你可以考虑一下。”
季卿卿看着手里的魂陷入了沉思，一枚魂币抵十个魂晶，这五枚都快是她之前一年的工资了，这邪修搞钱就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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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卿卿走出黄泉面馆后，夜已经漆黑一片，外面的街上挂着一长串的灯照亮了整个百鬼夜市。
季卿卿紧绷的神经和剧烈的体力消耗后，强烈的饥饿感终于如潮水般袭来，胃里空空如也。
目光扫过街角，落在了一家极其不起眼的小铺子上，是个人族的老板，季卿卿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那老板原本正愁眉苦脸地对着空荡荡的铺子发呆，见到有人走近，而且是个人族姑娘，猛地站起身，动作甚至有些慌乱，声音带着激动和久违的热情。
“姑娘，快请坐。”他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了擦一张看起来最干净的条凳，“想吃点什么？小店只有阳春面，但汤头是骨头熬的，面是现擀的，管够。”
季卿卿看着老板，心头微微一酸，点点头，在条凳上坐下，声音带着疲惫却温和：“老板，就来一碗阳春面吧。”
“姑娘稍等，马上就好。”老板快步走向那个小小的灶台，动作麻利地生火，舀汤下面。
等面好后，季卿卿边吃边和老板聊天：“老板，我是刚来百鬼夜市，人生地不熟，你可否与我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
老板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这百鬼夜市，可不是什么善地。龙蛇混杂，吃人不吐骨头啊！”又警惕地扫了一眼门外的街道，才继续道：
“这地方啊，乱是乱，但也有个大概的划分，主要分三个大区。”老板伸出三根粗糙的手指。
“第一个，是水妖港。”他指向一个方向，那是夜市深处隐约传来水声的地方，“靠着冥河支流，水路来的都停在那儿。那边多是水里的精怪，河妖，水鬼什么的，还有一些专门做水货生意的。湿气重，味道也腥得很，规矩也乱，生面孔去了容易吃亏。”
“第二个，是佛堂。”老板指向另一个方向，那边似乎有不似佛音的梵唱和金光。
“听着名字挺正派是吧？哼！那是给那些披着袈裟的鬼佛和邪菩萨们的地盘。里面供奉的玩意儿邪门得很，香火都是强取的，还有专门超度生魂的买卖。那地方邪门得很，金光晃眼，但进去的人，魂儿都容易不稳当。”老板说话的声调带着深深的忌惮。
“第三个就是我们这儿，垃圾区。”
“垃圾区？”季卿卿皱起眉头，停下了吃面的动作，这名字听起来就充满了恶意和贬低，“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她环顾四周，虽然街道混乱肮脏，但也不至于被称为垃圾区吧？而且，黄泉面馆不也在这里吗？
正当季卿卿准备问下去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族的男生走过来，“老板，来碗面。”
“好勒。”老板起身离开前又给季卿卿一句忠告：“我们这些人族的，在垃圾区谋生就可以了，你千万不要乱跑去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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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面后，季卿卿不知道哪里能让自己过夜，只能回到黄泉面馆。
猫娘似乎能料到她会再一次回来，此刻正站在门外等候。
“想好了？”
“嗯，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没有地方住，你要给我一处地方让我安身。”
猫娘闻言，红唇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种了然，她没有丝毫犹豫：“当然。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她的目光瞥向面馆深处，“我们老板已经在里面等候你多时了。”
季卿卿心头猛地一跳，老板不是猫娘？
季卿卿点点头，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抬脚迈进了面馆的门槛。
猫娘并未跟进来，只是在她身后，无声无息地将雕刻着花纹的木门给关上。
门轴摩擦的声音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前厅里显得格外刺耳，也彻底隔绝了外面夜市的喧嚣。
昏黄跳跃的灯火，勉强照亮了桌旁坐着的玄烬，他穿着一身玄色的长衫，布料在幽光下泛着光泽，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身形高大，即使坐着，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微微低着头，一手端着一个小小的白瓷茶杯，另一只手用杯盖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漂浮的茶叶。
“玄烬？”季卿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玄烬放下茶杯，然后抬眸与季卿卿骤然对视起来，“是我。”
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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