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学校新生

下午时分。

达米安·韦恩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心情显然不佳。

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穿着舒适的居家服，背靠着床头。那台高性能的笔记本电脑被他搁在腿上，屏幕的光映着他紧锁的眉头。

他正在查阅所有关于“艾斯特”和“德林杰夫妇”的信息，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页面不断切换，但收获寥寥。

离开犯罪巷前，他给了卡尔一笔现金，足够他暂时安顿，并替他安排了一份远离那鬼地方的汽车维修工作。

当达米安准备用抓钩枪离开时，那家伙蹲在废弃工厂的角落，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达米安对此只是翻了个白眼，动作利落地射出了抓钩枪，身影迅速消失在哥谭灰蒙蒙的天空中。

【叩叩】

两声敲门声响起。

“进来。”达米安头也没抬，声音带着被打扰的不快。

门被推开，提姆·德雷克出现在门口。他脸色比平时苍白些，但精神尚可。周末，他不用去公司，也不用去学校，此刻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连帽衫和运动裤，手里拿着一罐冰镇可乐。

“所以，”提姆走进来，喝了一口可乐，目光扫过达米安屏幕上那些加密档案和孤儿院的照片，“圣杰罗姆的那个麻烦，解决得如何了？看你回来的样子，气压低得简直能冻死人。” 他的语气带着点调侃，但眼神是认真的。

达米安“啪”地合上笔记本屏幕，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解决？线索断得干干净净。一个古怪的小女孩，一对假仁假义的‘慈善家’，还有那座藏着秘密的孤儿院。他们溜得倒是快。”

他简略提了艾斯特诡异的画、房间里的魔法陷阱、德林杰夫妇可疑的“及时”出现和撤离，以及所有痕迹被清除的情况。

提姆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冰冷的可乐罐：“魔法侧……精准催化负面情绪？这手法听着有点耳熟，但又不太像我们熟悉的那几位。德林杰夫妇的身份呢？”

“伪造的。”达米安语气肯定，“名字、背景、那辆车的牌照，都是烟雾弹。我已经在查了，但对方很狡猾，暂时找不到源头。孤儿院那边，潘尼沃兹安排了‘慈善探访’，看看能不能挖出点东西。”

他烦躁地抓了抓半干的头发，“那个艾斯特……绝对有问题。她的眼神……” 达米安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像橱窗里的玩偶，完美得让人不舒服。”

提姆走到达米安书桌旁，拿起一个他随手放着的、造型奇特的金属小零件把玩着——那是达米安某个未完成的装备部件。

“听起来是个麻烦的对手。不过，既然他们在哥谭露了面，总会留下新的痕迹。耐心点，恶魔崽子。需要我让神谕重点查查近期所有涉及儿童收养，尤其是跨国收养的可疑资金和文件吗？或者让红罗宾去‘拜访’一下哥谭那几个跟黑魔法沾边的掮客？”

达米安瞥了他一眼，虽然表情依旧不耐，但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快了几分：“……可以。重点查那个‘眼睛环绕之蛇’的符号，我在艾斯特的画上见过，卡尔也提到斗篷人身上有类似的标记。”

“明白了。”提姆将可乐罐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顺手把那个零件抛回给达米安，“别太紧绷了，达米安。享受你的周末。”

他转身走向门口，手搭上门把时又停住，回头补充道，嘴角带着一丝促狭，“哦，迪克让我提醒你，周一开学，别忘了交你那份关于‘我不该打架斗殴，欺负同学’的检讨书，他说你千万别忘了。”

达米安的脸瞬间阴沉下来，抓起手边一个抱枕就朝门口砸去：“出去，德雷克！”

提姆大笑着敏捷地关上了门，抱枕“砰”地砸在门板上。

周一的哥谭精英中学，弥漫着假期结束的淡淡倦怠。

达米安·韦恩如往常一样，是最早到教室的学生之一。他穿着笔挺的校服，坐在靠窗的座位，面前摊开一本《红与黑》他看似专注，但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每一个走进教室的人。

布列塔尼·萨默斯和她的好友艾米丽挽着手走进来，低声兴奋地讨论着什么，大概是周末的趣事。

布列塔尼今天把紫发扎成了利落的马尾。她经过达米安的座位时，脚步微顿，似乎想打招呼，但看到他周身散发的冰冷气场，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拉着艾米丽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达米安对此毫无反应，只是把书往后翻过一页。

早自习的预备铃响起，教室渐渐安静下来。这时，班主任格蕾丝夫人领着一个陌生的身影走进了七年级C班的教室。

“同学们，请安静。”格蕾丝夫人拍了拍手，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今天，我们班迎来了一位新同学。让我们欢迎艾斯特·德林杰（Esther·Dellinger）。”

达米安捏着报纸边缘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紧了。

新同学站在讲台旁。

她穿着一身合体的私立学校校服裙，浅金色的头发梳成两条光滑的辫子，垂在肩头。皮肤是近乎透明的白皙。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略显羞涩的微笑，微微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双手乖巧地交叠放在身前。

“大家好。”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标准的腔调，“我是艾斯特·德林杰。很高兴能加入这个集体，希望以后能和大家成为朋友。” 她抬起头，那双深褐色的、近乎纯黑的大眼睛缓缓扫过全班同学，眼神清澈，带着新同学应有的、恰到好处的紧张和期待。

当她的目光扫过靠窗的达米安时，那完美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眼神也如同掠过一件普通物品，没有任何多余的停留。仿佛圣杰罗姆孤儿院那间房间里的对峙从未发生。

达米安面无表情，但心底里的警惕骤然提高。是她！艾斯特！那个在孤儿院用魔法陷阱阻挡他、留下诡异自画像、被“德林杰夫妇”接走的女孩！她竟转学到了这里？巧合？还是冲着他来的？或者……另有所图？

布列塔尼坐在座位上，好奇地打量着新同学。艾斯特外表无可挑剔，举止优雅，笑容甜美。

但不知为何，布列塔尼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丝异样感。那感觉难以言喻，就像……看着一幅过于完美的画，精致却缺乏生气。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书包的侧袋，那里安静地躺着她的守护蛋。露娜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在蛋壳里轻轻动了一下。

艾斯特·德林杰？好。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倒是省去了我寻找的麻烦。

达米安冷静的思考着：他需要监视，需要试探，需要撕开那层完美的表象，看看底下藏着什么。

艾斯特已经坐到了位置上，这会儿正微微侧身，对邻座一个名叫莎拉、性格开朗的女生露出一个标准的、甜美的微笑。

那笑容弧度完美，眼神清澈，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和友善，足以融化任何青春期男孩的心防——但落在达米安眼中，这笑容简直和该死的恶魔没两样。

“很高兴认识你，莎拉。”艾斯特的声音清脆悦耳，“我刚到哥谭不久，对这里还不太熟悉。能告诉我学校附近有什么好的咖啡馆或者书店吗？”

她的问题自然流畅，毫无破绽，仿佛一个真正渴望融入新环境的学生。

莎拉立刻热情地回应，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周围的几个同学也被吸引，加入了谈话。艾斯特安静地听着，适时点头，偶尔提出一个温和的问题，引导着话题，迅速成为了这个小圈子的焦点。她的举止无可挑剔，谈吐得体，甚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和从容。

达米安面无表情地翻过一页书，他的大部分感官都高度集中在艾斯特身上。

然而，对方根本没有破绽，至少在普通人类的层面，没有任何破绽。

她的伪装堪称完美，完美到令人窒息。若非达米安亲眼见识过她在圣杰罗姆那非人的一面，此刻也几乎要相信她只是一个教养良好、有些内向的新同学。

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教室瞬间喧闹起来。艾斯特被几个好奇的同学围住，询问她的来历和之前的学校。她应对自如，编造了一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背景——来自中西部一个保守的小镇，父母是学者，因为工作调动来到哥谭。

“学者？”达米安在心中冷笑。那对夫妇身上的铜臭味和精明算计，简直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

他不动声色地合上书本，起身离开座位。他没有直接走向艾斯特，而是如同一个普通的、对新生毫无兴趣的傲慢学生，径直走向教室后面的位置，目光轻轻扫过艾斯特放在桌上摊开的笔记本封面——上面用极其工整、如同印刷体的字迹写着她名字：Esther ·Dellinger。

第一节课是历史。达米安坐在一个绝佳的观察角度。他注意到艾斯特听课非常专注，当老师提问时，她偶尔会举手，回答清晰准确，引经据典，显示出远超七年级水平的学识储备，赢得老师赞许的目光和同学钦佩的低语。

“博学多才。”

达米安在心底标记。这同样符合她“学者家庭”的伪装，但过分的完美本身就是疑点。一个来自“保守小镇”的转学生，知识面未免太广、太深了。

课间休息时，艾斯特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追逐打闹或聚在一起聊天。她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速写本和一支铅笔。达米安装作在整理书包，目光锐利地瞥向她的速写本。

她浅浅的用铅笔勾勒出轮廓，达米安不动声色的摸过去，一点一点的看着布列塔尼的形象落入纸上：一个正在笑着的，看上去无忧无虑的定格瞬间。

达米安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刺过去。

艾斯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握着铅笔的手指微微一顿。她没有抬头，只是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形成一个转瞬即逝的、难以捉摸的弧度。

挑衅？还是警告？

达米安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仿佛刚才的凝视只是无意。但他心中的警惕已经提到了最高等级。这个女孩的感知力，同样非同寻常。

这么一比，那个傻兮兮笑着的家伙简直是个蠢货。

达米安带着一种连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恨铁不成钢的心情瞪了一眼布列塔尼，后者注意到他的视线，笑容僵在脸上，无辜的看着他，好像在问自己哪里做错了。

“艾米，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布列塔尼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觉得是你刚才笑的时候嘴巴咧的太大了。”艾米丽同样用气声回她。

两个白痴。坐在前桌的达米安无语的摇了摇头。

上午的课程在一种表面平静、暗流汹涌的氛围中度过。

布列塔尼也几次偷偷观察艾斯特，眉头微蹙，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始终萦绕不去。她甚至偷偷在脑海里问了问守护甜心，露娜传来的是一种模糊的警惕感，仿佛靠近了某种看不见的冰冷屏障。

午餐时间，学校餐厅人声鼎沸。艾斯特被莎拉和几个女生热情地拉去一起坐。达米安端着餐盘，选了一个距离她们不远不近、视野绝佳的位置坐下。

艾斯特吃得很少，动作斯文优雅。她安静地听着女生们讨论最新的偶像、电视剧和学校的八卦，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微笑，偶尔附和几句，既不显得过分热情，也不会冷场。

当话题转到某个关于韦恩集团的新闻时，莎拉随口提了一句：“达米安·韦恩就是我们班的，喏，就坐在那边。” 她朝达米安的方向努了努嘴。

艾斯特顺着莎拉的目光望过来。这一次，她的目光不再是空洞的掠过。那双漂亮的眼眸，直接与达米安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没有恐惧，没有好奇，没有新同学对富家子弟常见的探究或巴结。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平静。那眼神深邃得可怕，仿佛能穿透达米安表面的伪装。

然后，艾斯特的唇角再次弯起那个完美的、标准的微笑弧度，对着达米安的方向，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点头。那动作礼貌而疏离，如同在社交场合对陌生人进行最基础的礼仪性致意。

随即，她便自然地收回了目光，重新投入到女生们的闲聊中，仿佛刚才那短暂而意味深长的对视从未发生。

达米安握着叉子的手指收紧，指节微微泛白。那眼神……那绝不是普通女孩该有的眼神！平静表象下的冰冷和审视，比任何敌意都更让他感到威胁。她在确认目标？还是在宣告：我知道你是谁，我就在这里。

他强迫自己低下头，叉起一块西兰花送入口中，味同嚼蜡。狩猎的直觉在疯狂预警。艾斯特·德林杰，这个危险源，已经堂而皇之地侵入了他的日常领域。

“你认得她。”布列塔尼端着餐盘在他对面坐下，语气笃定的说。

达米安暂时还没有自爆马甲的打算，于是他只是冷哼一声：“给你个提示，萨默斯，最近哥谭不怎么太平，你可以多注意一些哥谭的孩子们。”

布列塔尼眼睛亮起来，同时带着一种很奇怪的语气发问：“你怎么知道？”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达米安看她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难得有点迟疑的开口：“我，父亲，告诉我的，他让我最近小心点。”

“虽然知道你可能没那么好心，不过还是谢谢啦！”布列塔尼露出一种“我都懂”的表情。

众所周知，达米安的父亲是布鲁斯·韦恩，而韦恩先生又资助着蝙蝠侠，既然布鲁斯让达米安小心一点，岂不是证明这就是蝙蝠侠告诉韦恩先生的信息么。

蝙布嘛，她都懂。

她笑的愈发猖狂。

达米安确信她没懂。

下午的课程是化学实验课。分组时，达米安敏锐地注意到艾斯特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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