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帝王赐婚
一道慵懒的男声从江媣身后传出来，那人一身窃蓝竹纹锦服，肩膀处披着霁色貂毛大氅，气场不凡，偏偏生了对桃花眼，使他眼眸不自觉含笑勾人心魄。
叶沅深怒目瞪去，咬着牙，极力压低声音：“你是公主吗？”
“我们路卫帅何时准备入赘天家呀？”叶沅深说完得意看去，末了，补充一句，“届时可别忘了我们这些狐朋狗友啊。苟富贵，勿相忘！”
“谁和你是狐朋狗友？你要当就自己当去，千万别带我。”欧阳浔泽嫌弃的松开手。
“哦？”路璟淮听后并未生气，反倒是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他低头看了看身侧的江媣，轻声叹气摇头，佯装可惜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公主说是不是？”
说完也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若不是他眉眼弯着厉害，江媣怕也要真信了。
江媣撇嘴不回答，路璟淮见状笑笑，又开口：“公主，那日的糕点可符胃口？”
江媣点头，如实答道：“还不错，就是有点腻了。”
路璟淮心里记下，微弯下腰同江媣说话，从外人看来，这个姿势略有些亲密，但也不越界：“淮晟楼的糕点比那家好吃多了，公主可要尝尝？”
江媣起了兴致，扬声应好。路璟淮听后，眉眼弯得更厉害了。招呼了声小二，就带着江媣挑了一间位置最好的厢间。
留下的叶沅深目瞪口呆，他扯了扯欧阳浔泽的袖角，咽了咽口水：“浔泽，你有没有觉得璟淮有点不对劲？”
得到欧阳浔泽的肯定后，他急得跳起来，作势要拉欧阳浔泽跟上去：“他不会真去找公主聊入赘的事吧？那路叔叔不得把我削了……快走。”
“你想多了，保不齐他们从前见过呢？”欧阳浔泽抽开被叶沅深紧拖着的手，目光往楼上投去，“世上的感情又不止是男女之情。”
“得，我说不过你。浔泽，会不会那算命先生给我算的血光之灾就是路叔叔啊……”叶沅深浑身打了个寒颤，突然一愣，“别是路大哥吧。”
他见身边人迟迟不回，扭头看去，哪还有欧阳浔泽的身影，他刚要喊一声，就看到店小二剜人的目光，他讪讪一笑：“浔泽，你走慢点。”
包厢内，矮塌的食案放满了糕点，有桃花酥，牛乳糕，藕粉桂花糖糕……
江媣倚着紫檀雕鹤纹太师椅，目光略过食案上的碗碟，侧头撑在掌心，朱青的袖口滑落下来，露出白皙无暇的手腕，宛若外面飘着的鹅毛细雪。
“路卫帅唤我来，真是为了让我试试糕点？”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随着“咕噜”一声，清冽的茶水从甜白釉莲瓣纹执壶的壶喙流出，路璟淮伸手递过去，莲瓣杯里泛起圈圈涟漪，顶上浮着几瓣小花，形成漩涡。
“公主，解解腻。”
江媣指尖刚触及杯壁，轻佻了眉，波纹褶恰好隔绝了温热，她小心抿了一口，杯中的雾气已经消散，想象中的苦涩没有来临，反而是清香占据了味蕾。
她有些惊讶，抬眸看到路璟淮眉眼间一闪而过的笑意，她恍然明白：“原来是为了这个。”
“公主喜欢甜食，却只喜清甜，花糕做的再好，吃多了总会发腻。人们就以苦涩的茶淡化甜味，可这样一来，便只剩苦涩了。”
江媣疑惑道：“你想说什么？”
路璟淮朗朗一笑，剑眉星目，宛若洒在衣领处的银竹叶也沾上了星光，熠熠生辉：“愿公主往后经年如饮此茶，顺遂喜乐，不有忧愁。”
“公主，新春吉乐。”
江媣瞳仁微动，身形一颤。眼眸闪过诧异，内心翻涌起异样的情绪，凭心而论她说不清原因。
“新春吉乐，路卫帅。”她道。
一阵悠扬的银铃声荡漾开来，若隐若现。江媣和路璟淮偏头看去，纹花雕窗的对面恰是藏书阁，那一侧系着红结绳双铃，铃舌不断敲击银铃，下垂的流苏摇摆不定。
外面似乎起了大风，大街上小铺子挂着的幡条飘扬起来，久久不落下。
街的不远处，正有一墨衣斗笠男子辗转在各个店铺间，身姿挺拔，一块银色雕纹面具覆盖在面容，教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浑然一副上位者的气息。
他持着柳叶刀，一身玄色唯有手中剑穗是青绿，那抹青绿逐渐消失在攘攘人群中。
“在看什么？”路璟淮挑眉问道。
“没事。”江媣默了默，定定看向路璟淮的眼睛，“卫帅，再过一周就是宫宴了，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无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公主放宽心，一切有我。”路璟淮微微歪头，高束的马尾垂落左肩，没有一丝凌乱。
“好。”江媣颔首。
七日后，奉天殿。
宴会尚未开始，身穿绯绿官袍的官员按品级依次落座，江媣坐在最里处，今日一袭娇粉色梨花纹流仙裙，梳了个繁琐的发髻，满头珠钗，琉璃流苏藏在墨发中，犹如水光潋滟。
路璟淮的席位就在她正对面，看向江媣的瞬间，眸底浮现一抹惊艳，人间丽色，最是明艳。
江媣寻视线而去，与他措不及防对视一眼，路璟淮眼眸里浸满了笑意，微微张嘴。
公主真好看。
江媣勾着唇回应。
莯鎏长公主坐在高台上，将方才的一幕尽收眼底，她颇有意味的看了眼路璟淮，淡淡笑着没打断二人。
“皇上、皇后驾到！”
皇上执一出起华贵凤服的女子并肩走上大殿。喧闹的大殿顷刻变得安静，众人纷纷跪拜。
不多时，清亮的笛声响起，十数名箜篌女撩起指尖，眉若秋水，含情脉脉，轻轻而弹。百名舞姬围成一圈，腰姿盈盈，挥舞玉臂，宛若天上仙子，清丽脱俗。
官员说笑，举杯觥筹交错间，礼部侍郎率先端着酒盏，朝身侧的柳长青道：“柳将军，来，我们喝一杯。”
柳长青应下，仰头灌了进去。礼部侍郎笑了笑，神情满意：“柳将军如今过了弱冠之年，不知可有婚配？亦或是有没有心悦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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