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旁观
此刻,这双眼瞳的主人正与谢浅隔桌而坐,不知看了她多久。
见她望过来,竟然不躲不避,很是失礼。
谢浅也不甘示弱地回视,仔细打量这个搞不清路数的男子。
毫无疑问,他是好看的。轮廓利落,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薄厚恰当,既不显薄情也不显憨厚,整个人英气非凡。
只是此刻他眼中泄露的几分探究,让他失了温度,散发出冷淡漠然来。
暴殄天物,谢浅不无遗憾地想,好端端的美貌就这么被折损几分。
容恪此刻也正观察面前少女。
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鹅蛋脸白净清爽,眉如远山,丹凤眼微微翘起,瞳仁亮得像是藏着两簇不灭的星火,硬生生将清冷的长相淡化,显出几分爽朗来。
他忽地想起有一年大雪,景灵宫正殿旁那株傲雪凌霜的带刺红梅。
小二在诡异气氛中,急匆匆上了面,又慌慌张退下,连“客官请慢用”都没说一句,缩在角落里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谢浅顺势移开目光,不再理会那道胶着视线。
尚未动筷,那被摔懵的醉酒大汉终于清醒过来,猛地站起身,怒道:“小娘们敢耍老子!”说罢,伸手来捉谢浅。
谢浅心思一转,闪身转瞬移坐容恪身侧,扬声道:“我家九公子性格可算不上好,你再走近一步小心小命交代在这。”
“你诓我吧,方才你们还坐两桌。”
“骗你作甚,我与公子方才不过是置气。”谢浅侧过脸定定望向容恪,凤目中浮起求助神色,“九公子,我今后不敢了,原谅我这次罢。”
容恪唇边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反而闲适自在地从壶中倒了杯茶,施施然品了起来。
罢了,问谢浅,“既有缘相逢,姑娘尝尝?”
大汉狂笑,“今日非得教训教训你这貌美女骗子!”
谢浅怒视身侧悠哉品茶的男人,咬牙道:“借个势罢了,你还是男人吗,对弱女子见死不救!”
容恪斜倚靠背,笑而不语。
谢浅暗骂一声,霍地起身,一条长鞭自腰上卸下。
眼角瞥见老神在在的容恪,谢浅心中闷火一片,瞬间将他身前茶壶击碎。
茶壶迸裂四处纷飞,皮鞭沉甸甸裹着湿意直奔大汉面门而去。
容恪面色未动分毫,整个人倚在靠背上,双腿架在茶水横流的桌上,袍角洇湿一片,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
谢浅足尖点地,水红裙裾翻飞间,鞭影已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大汉躲避不及,身前身后连吃几鞭,衣裳破开长长裂口,十数纸张纷飞飘落,隐约瞧见都盖了朱色印鉴。
谢浅随手抓过一张,竟是九江通宝票行百两银票。
她眸光沉沉。
九江。
上千两银票。
行伍之气与流匪痞气并存。
去年年底,九江爆发叛乱,打着前朝怀悯太子名号,占据黄梅、湖口、彭泽一带,差一点就打到望江县城。结果朝廷军一来,这群乌合之众便成一盘散沙,到处逃窜。前些天里正还同她说,朝廷派太子前来亲自坐镇安庆,势必将叛军一网打尽。
当时谢浅还觉有趣,玩笑般道:“这当朝太子对前朝太子,看哪个太子才是真龙之子。”
气得祖父狠敲她额头,“慎言。”
她大概猜到这好色之徒的来历了。
此刻,好色之徒正阴沉地笑,“好辣的小娘子。”说罢,步步逼近。
谢浅也笑了,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前些日子出门时,我听人说,九江那头败得一塌糊涂。”
“听说朝廷还派了太子殿下亲自坐镇安庆。”
“现下乱着呢,咱小老百姓出门在外还是莫轻易惹事,平安归家方是正经。”
“你说对吧,壮士?”
接下来,便是赌了。
赌这人虽见色起意,但并不想惹来官兵,变成亡命之徒。
大汉神色凝住,一瞬不瞬盯着她。
看来是赌对了,谢浅赶紧表明善意,“你我无怨无仇,明儿一早,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说罢,弯腰将银票一张张拾起,汇成一沓,递了过去。
大汉一把抽过,恨恨看了她一眼,临去,低声讽道:“小娘子拿太子压谁?他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说罢,大步上楼。
“打完了?”身后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谢浅转身,见他仍老神在在,眼皮微微阖起,唇角勾起一抹无所谓的笑,令人望而生厌。
她气极反笑,扭头就走。
“慢着。”
她冷道:“九公子有何指教?”
容恪站起身,轻轻捋了捋衣襟褶皱,踱步至谢浅面前。
他微低头似笑非笑打量她,见她怒色越来越重,嗤笑道:“姑娘也算弱女子?”
谢浅紧紧抿唇,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又听他道:“倒不是我不愿意帮姑娘,只是我这个人,一来性格算不上好,不爱管闲事;二来谢礼昂贵,怕姑娘付不起。”
“说完了?”谢浅倏然转身,大步离去。
没多久又折回来,行至桌前,将那碗尚未开动的牛肉辣子面端上,“哒哒哒”往楼梯去。
容恪好心提醒,“面坨了。”
没好气的声音自楼梯处传来,“少管闲事!”
待人影消失,他神情收敛,目中阵阵戾色翻涌。
嗟尔小卒,安敢言太子生死乎!
父皇此次派太子前来坐镇,无非是给他增添一笔军中履历,用来压制军功赫赫又野心勃勃的郑王。
本是水到渠成的事,哪知太子竟然失踪了。
安庆府奏章上言明是在石门湖阅防后遭遇埋伏,守将曾诚率兵抗敌,太子亲卫队带太子突围。
结果曾诚都回安庆府了,太子却没回来!
整个安庆乱成一团,上上下下无不战战兢兢,唯恐项上人头不保。
父皇震怒,着容恪从五军营、三千营、龙骧卫中抽调人马,专程从京师赶过来搜寻太子。
容恪知道,父皇这是信不过安庆府了。
想明白后,他将队伍全部打散,秘密行军,一路不通知任何府衙。
他自己,便带着这支小队伍准备西出安庆。
容恪示意手下将楼上那叛贼一行盯紧了,今晚便由他来会会。
夜晚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谢浅猛地惊醒。
她悄悄起身,摸至窗前,轻手轻脚推开一线。
只见一行人着墨色劲装,两两抬一汉子,转瞬便隐入沉沉夜色。
这行人步履轻盈,若非她自幼习武,耳力远胜常人,怕是半点动静也察觉不到。
那汉子们双目紧闭,毫无知觉,不知是中了迷药,还是遭了闷打。
谢浅目之所及,恰瞧见九公子气定神闲背手而立。
忽然,他倏地抬起脸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121xs.xyz】